楚蓁蓁還以為他是因為師生關係幫助她,而她自己卻想歪了,不停的責備自己的小人之心。
直到後來的某天,農曆六月份,是他的生日,也是她選擇出國留學的那年,他的母親找上門,好一份肺腑長談。
她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並且知道以她當時的身份能帶給他的,隻是不斷的遭人非議。
那時她心裏除了苦澀就是不舍,他卻被院裏的一幫人留下吃飯,那裏有他曾經的老師,也有他的至交好友,讓他無從拒絕。
本是周末,說好晨起後一起去戶外寫生,她不怎麼會畫畫,自己學習做了蛋糕,天還沒亮就起身,忙活了一個早上,準備給他慶生,他卻遲遲未到。
她看著漸漸融化的蛋糕,心裏忽然有些委屈,她似乎一直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他,以前於網絡上是,如今到了現實還是,她不是個小氣的人,那一刻,還是覺得很失望。
一向沉穩的人步履匆忙趕到的時候,看她還傻傻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他,低垂著頭,臉頰陷在光影裏,有些與年紀不合的寥落。
他加快步伐走到她身邊,向她伸出手,疼惜地責備:“不是告訴你別等我,我一結束就去找你的麼?天氣這麼炎熱,小心曬中暑了。”
她在樹影斑駁中抬頭,沒頭沒腦的說:“夫子,我們說好以後要一起過生日的,我不要你一直看著我,但是,你能記住你給我的承諾麼?以後,隻要是我們生日那天,你都要陪在我身邊,我不想一個人給你過生日,也不想一個人過自己的。即使那天我看不到你,你也要看著我,一直看著我,還有,那天,你不許欺負我。”
她的臉被太陽曬得有些紅彤彤的,語氣執拗認真,他心裏又是喜歡又是心疼,溫和地許諾:“好……”
然後,她笑了,把手放進他的掌心,一直到很久很久的後來,秦亦颺還是能清晰記起她當時的模樣,眼眸燦若星辰,比當時如火的驕陽更絢麗。
他當時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他也會如尋常人那般,選擇一種既無效率又愚蠢至極的方式,守株待兔般的等著這個叫楚蓁蓁的女孩兒,他要看著她,一直一直看著她。
他再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傻傻地等,他要給她幸福,要一直守著她……
後來,亂世!佳偶!
他無意中被那個神秘的記憶大師封存了記憶,忘了她,有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而她默默守在他身邊。
有次在他睡著時,她輕輕柔柔的撫著他的眉,他清醒,看見她溫婉的坐在他身邊,眼眸清澈幹淨,他說:“男女有別,姑娘請自重!”
還有一次嚴冬,春節前夕,她神色蒼白的問他:“你記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有什麼特別麼?”他疏離地問。
她搖頭:“對你來說也許很平常,對我來說卻很特殊,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能不能陪我過生日?你看,蛋糕我都準備好了。”
他不知她很執拗,自他答應過以後生日都會陪她過以後,她再也不肯讓別人陪她過生日。
他說:“抱歉,我有約了。”
“就這一次了行麼?我以後……再也不纏著你了,幫我點個蠟燭好不好,我想許個願……”她低聲問,有些祈求,有些可憐。
他想說“好”,可他清楚自己不能給她希望,他給不了她想要的,那樣的縱容,不是在幫她,反而是害了她。
“我趕時間,生日快樂。”
她在他轉身後,對著他的背影低聲說:“夫子……我累了,不想再等你了,不想等了……”
他沒聽清她說什麼,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見她癡癡的站在他身後,表情平靜蒼涼。
那天他和宋清雅聽了很枯燥無味的音樂會,A市竟然破天荒的下起了大雪,他忽的想起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會不會一個人在這樣的雪天過生日?
事實是,她在他公寓對麵的咖啡店裏等了他整整一天。
最終,隻等到了他和宋清雅,皎皎月華下,遠望過去,倒像是一對璧人,很親密的樣子。原本,他的未婚妻已經如一根芒刺,嵌在她的脊背裏,現下大概是活生生地嵌進她心裏了。
她想,她應該放手了,一個人記得的感情,應該隻是一廂情願。他再也不是那個隻屬於她的秦亦颺,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愛惜她。
相似的場景,相同的人,自認為生性涼薄的楚蓁蓁,對他們感情的守護,也隻剩下了那一次而已,那是她給秦亦颺最後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