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薛老頭隻覺得天道不公,口中大罵老天爺不長眼,竟然瞎到要封賞這種人人得而誅之的不孝女。
他當場便是屁股往地上一坐,哭天搶地地哀嚎起來。
最後自然隻惹來眾人的嘲笑以及恐嚇威脅。
嘲笑也就算了,恐嚇是什麼鬼?
自然是恐嚇他,出言侮辱皇帝陛下親封的正五品大爵爺,要讓他蹲大獄。
可已近乎瘋魔的薛老頭哪能聽得進眾人的嘲諷,隻繼續哀嚎著。
當然也有另外一老者表現的與常人不同,隻是他與薛老頭卻是截然相反。
那便是薛家學堂的先生——張繡新。
遠遠地看著那意氣風發的女子,他不由得回憶起往昔,口中忍不住呢喃道,“先生,您曾說過,若學生不願向世俗妥協,那麼,一輩子都不可能考上秀才。
當初學生還不信邪,偏要試它一試,結果試了幾十年,果然如您所言,沒考上呐。
可您不知道的是,學生教出了一位正五品的開國縣男,哪怕學生並未教她多少,但至少也是啟蒙者啊。
也不知學生還能活幾年,能否等到您的後人繼位,一整大楚的風氣,讓我也考個秀才?”
說著,他又滿懷期待地看向那高坐馬上的耀眼女子,期待著能見證她登頂的那一刻,也好完成畢生的夙願。
隻是,她真能順利登位嗎?
想到先生曾經提及之事,他的眸光又忍不住暗了下去。
且不管兩人是怎樣的表現,遠處的眾人也都未注意到,因為他們有重要的事。
封賞過後,聖旨談及最多的便是使者團此次最主要的目的——番薯。
不過此事並不急於一時,眾官員與薛家接待過使者團,便已近中午。
眾人舟車勞頓,當然得安頓下來。
要不是有皇孫殿下在,他們才不會這麼急切地為薛家宣讀聖旨呢,必定要等被舒舒服服地安頓好,並且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疲憊之後才會宣旨。
當然,有林楚在,使者團也擺不了下馬威,就算安頓,也隻能看這邊或是聽她安排。
為了不擾亂寧安府原本穩定的秩序,林楚沒讓他們太過興師動眾,整支隊伍直接駐紮在趙家村村外,自己帶著官員們暫住村內,以方便和薛家交流。
官員們具是男子,不適合住在薛家,便擇了幾家村民,分住在他們家中,而她自己便在薛家眾人的邀請下住進了薛家。
至於那新溫鎮,距離趙家村還有段距離,每次談事都要走個來回也不方便,還是不去了,反正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住。
況且,鄭家現在應該已經派人來接管鋪子了,她再住進去也不太合適。
且說回正事,有林楚在,使者團辦事的積極性也是極高,經過簡單的接風洗塵,便關心起了番薯極其推廣問題。
如今已是六月底,與江芊月當初所預料的一致,已經錯過夏薯,隻能種植秋薯。
秋薯的扡插時期為七月中旬至八月中旬。
若從七月中旬就開始剪苗扡插,那麼在春薯開挖之前這段時間內,還能額外剪出不少苗,種植更多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