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深淵處,已過危劫。
閻王重歸,判官登位。大司命端木義功高而成為幽冥地獄鬼仙之王。鬼魂輪回有序,忘川河上擺渡不停。此時阿嫦立在那船上,看對岸陰山彩霞,煙波之上,瑩然光輝。她手上一朵彼岸花,兀自出神,而那擺渡人正是她的哥哥玄翼。
自涅槃之後,兄妹倆由殷鶴接引重回鬼界。是時母親羽嬈也已能化人形。羽嬈聽女兒說出此番經曆,卻是沉吟不語,終究說道,“阿嫦,你可知我曾在黃泉路上,為你父蹉跎聚靈,可我與他的緣分此時說來,是緣還是孽,倒是說不清。我為彼岸花妖,卻生在黃泉路上,千年來見過多少生死悲歡。彼岸花花生葉死,葉生花滅,卻生生世世都會錯過,難以相見。你父已登輪回,隻恨我卻不老不死,萬世憂傷。孩子,你若對他有愛慕之情,他若對你憐惜之意,便去尋他吧。”
阿嫦臥在母親膝上,淚水無聲滑落道,“他已化神,我為鬼妖,終究殊途,怕沒有善果。”
羽嬈撫摸著兒女的長發道,“因果如何,莫問天意,此時之情,但求心中快活。相望相守,方不會寂寞。嫦兒,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樣......”
說來,這情為何物?
不過心頭熱血,一箭之仇。
但卻是行到深處無怨尤。
正到此處,本在不遠處立著的玄翼也扭頭回望,叫了一聲,“阿嫦,你若願去,我渡船送你。”
隨後,玄翼渡船入了忘川,上次兄妹從此處盡頭,深淵闖冰火刀風逆上出鬼界,而這次卻是玄翼送妹妹上路登程。漣漪陣陣,那船靠攏在煙霧彌漫的岸邊,阿嫦與玄翼話別。
“哥哥,我要走了。你多保重,母親也就勞煩你了。”
“你不必牽掛,母親就交給我照顧。隻是不知何時才能重逢?”
阿嫦沒有回答,玄翼也沒有再問。
前方有光明的地方,就是彼岸。
......
天華山冰雪消融之時,竹桓醒來第一眼,便見那小貓妖已興高采烈地撲捉蝴蝶。他正要開口說話,身上一陣暖意,卻有那拘靈玉從他身上飄忽而出,他正吃驚,拘靈玉已化為一塊玉佩,掛在解小靈的脖子上。她不由旋轉身形道,“這是送我的?”
竹桓歎息道,“拘靈玉竟該是她的。原來我去鬼王界的因果,是她。”
抬頭看,天華靈氣聚集,卻是紫氣東來浩蕩乾坤。而淩空飛回的慧絕劍,卻跟著孔方與七巧兩個劍靈神色淒然。竹桓知道,離去的,終究不能回來了......
......
後來聽說,那槐樹林裏的槐樹客棧,新換了掌櫃,精靈善妖常去光顧。原來四位掌櫃本是三男一女稱兄道弟,這回四位,卻是兩對夫妻。原先的掌櫃聽說要去遊覽天下,看四海風光。而這兩對夫妻,卻說也非簡單,至情至性,曾有登仙之契,卻不願上九重天,甘願在此處為樂,廣結六界友人。
曾有人問過,既有修為,何不成仙?兩個夫人一個沉靜笑而不語,一個斜睨嬌俏徑直走開。那兩位掌櫃,一位絕美少見,卻隻喝絕世好酒,另一位倒是和氣,隻答道,“器與不器,不過虛化。有為無為,看破是空。比如逍遙此地,逍遙快樂,好過作那拘謹之神,不敢多邁一步,不敢多說一言。”
說完,將那客棧的幌子高高掛起,卻是逍遙客棧了。
六界之內,傳說總是多的,卻聽說古時那西海中,有海上部落名肈,首領是一女子,名寐月,為首領大石私生,但六位夫人不曾慢待,立她為主。此部落在西海有祭奠天地之俗,可保風風平浪靜,漁民平安,後此部落不知所蹤,有說是登仙,也有說是入海,但西海從此無災無難,卻日漸富庶。這寐月,也便被尊為西海之神。
這傳說說來時,陳家莊長壽一族還在花間忙碌,彼時花開正好,卻聽說那家主元寶,與夫人第三個孩兒即將降生了。他那夫人說來卻是美貌無比,最愛桃花,會唱童謠,變戲法。引得頑童紛紛效仿,口中念念有詞,“桃之夭夭,花開天下。”張開手去,卻不和她一般,能變出花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