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聽到這,頓時哈哈大笑道,“你這話,倒是和那狂客說得一般無二!好,講出了天地大道!六界本該相生相克,繁衍生息。”
說完這話,卻看向鳳媛,鳳媛垂首道,“亢天說得,正是我要說的。”
天帝頷首道,“你既放下,便是心魔已滅,如今你可唱天下太平了。”
鳳媛笑道,“能得天帝對下三界仁厚之心,我卻沒有什麼放不下的。”說完看南宮麒道,“你與我同來,我還當你未曾放下。”
南宮麒道,“早在入昌贔之前,在鬼王境內得高人指點,我那時便已放下,我願隨你前來,卻是說好的,你到哪裏,我便到哪裏,從前是,如今是,將來也是。”
鳳媛聽了這話,臉色微紅,卻低下了頭。
這邊天帝卻已看向淺芸道,“淺芸,你還有什麼說的?”
淺芸見亢天出來,便料到大勢已去,卻掙紮說道,“淺芸無罪。下三界那些愚蠢的凡人、妖魔鬼怪,難道不該肅清嗎?!”說著,她指著鳳媛道,“她會生心魔,不還是妖嗎?難道不該誅殺嗎?還有你!”她指著亢天喊道,“你們天華山的靈修派,不是降妖除魔的嗎?!你們不是為了匡扶天道嗎?可是你們卻一直與妖魔為伍,難道不該滅嗎?!”淺芸說到這裏,神色已經猙獰,依舊看向天帝道,“天帝,我沒有錯,我是為了天界太平啊!!”
眾仙見她模樣,早沒有當初冷漠端莊,卻是癲狂失態,不由個個側目。噙霜,含月兩個仙童也一動不動地旁觀。天帝歎息道,“當初,你教唆淩華帝君觸犯天條自盡,自己要做情恨帝君,可我看你的心中,隻有恨,哪裏來的情?亢天說得對。人雖諸多不盡意,但卻不會如你,你連人道都沒修好,卻以邪術修煉神仙道,你是在逆天。你膽子也確實不小,竟敢動用瞞天過海之術,將天象移動,讓三界動亂引發天劫,又設計釋放鳳凰凶靈,讓我下誅殺鳳凰的曠世天劫。”
淺芸聽他說完冷笑一聲,“原來這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那你就該明察,我沒有錯,我無罪!”
天帝搖頭無奈歎息道,“我未說你有罪,隻是你自己心頭放不下。你有沒有罪,心底卻明白的很。”
淺芸眼見自己在諸仙麵前獻醜,環視四下,仿佛都是鄙夷嘲諷,這九重天大光明處,卻似乎她不能立足。回頭看那兩個仙童,對她也是無動於衷。她知這兩個孩子是無心的,無心如何能有喜怒哀樂呢?
天帝已說道,“此處不是你的歸宿,何處來歸何處去,你的心才能安定。”
淺芸聞言,卻覺心頭更恨,想來自從出生至今,又有誰疼愛過自己?數千年的苦痛,費盡心思的修行,難道最後就換來一句“何處來,歸何處去”?淺芸哭笑不得,本以為擺脫了鳳凰與涅槃之苦,就可成仙。本以為除掉淩華帝君,便可榮登帝君神位,本以為移動天象可讓下三界化為烏有,再也不用看見那個肮髒之地,誰知到頭來,不過虛夢一場。
蝴蝶本是蟲兒化,剪去雙翅還蟲形。
仙袍加身之日,立足雲端,傲視天下,卻當一切都是不可逆轉之事,此時滿場諸神,唯獨容不下她。她終究看著亢天苦笑道,“怪不得,從第一眼相見,你便認出了我。原來你竟是上界出走的大神,你說要天帝體恤下三界,可為何不能憐憫我?難道我不是經受無數天劫而來?難道我不曾受盡苦難修煉?就因為我本是腐屍之本相,就不能立足這天界之上?”
說著這話,淺芸雙臂打開揮舞,卻見半邊臉皮竟滑落下來,登時露出模糊血肉,嶙峋白骨,還有諸多蛆蟲寄生。登時諸神紛紛掩鼻退避,離她最近的乾華與坤華帝君,更是嚇得瞪眼指著她道,“你,你竟是這種齷齪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