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黯淡鳥雀啼鳴,群山綠林遠遠傳來斷斷續續的報曉聲,道觀裏的師徒倆早起摸黑忙活起來。
灶台燒上米飯,灶裏放上幾根柴火,庭院中師徒倆一身白色練功服拉開架勢,破風聲中鬼魅般騰挪閃躲。
林木黑暗中有對晶黃獸瞳若隱若現,院落牆角溝渠中,七零八落地躺倒著一具具屍體。
“蛇啊。”
踩到軟綿屍體的小道童一蹦三尺高,見一米多長的大黑蛇一動不動後,取來掃把遠遠地戳著。
老道在吐納間瞥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回蒲團上的黑貓,此刻它正盤著身子打哈欠,眼神憂鬱地望著頭頂高飛的鴿子。
玄南抖了抖右耳朵,察覺到什麼似的回眼瞧了瞧正在起舞的老道,又掃了眼邊上拿玻璃罐裝蛇屍的小道童,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團成團補覺去了。
小道童喜歡把蒲團走到哪放到哪,南玄默契地跟著他回到院裏的石桌上,早上被吵醒的起床氣自然暢快地發泄在那些倒黴的小東西身上。
提著掃把,抱著玻璃罐的小道童歡喜極了,還真被他在牆角發現兩條筷子粗細的小蛇,飛蟲青蛙之類的屍體也被掃成一堆埋地裏去了。
夏末秋初,深山裏的蟲蛇極多,哪怕在院落邊撒上石灰和雄黃粉,效果也不大。
小道童曾有幸見識過他師傅把鑽院裏來的毒蛇泡酒,多數時候對院裏探頭探腦的菜花蛇這類無毒蛇理都不理,看著它們上梁時還會笑著讚道:“龍盤柱,好兆頭啊。”
幾年前院裏跑來隻貓,吃不慣觀裏的齋菜齋飯,自己抓蛇鼠蟲蟻吃,這讓觀裏迎來了段祥和寧靜的日子。可惜後來他為了愛情,衝進山林一去不複還,這讓他感懷了許久。
昨日觀裏又住進了隻貓,自己睡覺的時候就可以不用怕房梁上突然跳下條蛇砸他臉上,沒修煉成人的美女蛇雖然漂亮,但它終究還是蛇,而且它咬出的口子可疼了......
修習拳腳做過早課後,用好飯鎖上居所,師徒倆一個背著書包,一個背著分好的草藥包下山去了,獨留庭蘿綠蔭中的小黑貓微抬下尾巴算是告別了。
白日人稀到,簾重道院深。雨苔生石壁,雪雀聚寒林。
石桌上舒服地曬著斑斑光影的南玄耳朵一動,翻身緊盯敞開的大門,趴著身子低垂尾巴支伶起耳朵。
窸窸窣窣中,老舊的門檻外突然竄進隻肥碩如貓的巨鼠,站起身略微辨識方向後,貼著牆直奔大殿貢品而去。
當經過院中的石桌時,一抹黑影極閃而下,灰黑巨鼠脖頸貼地“哢”了下衝出幾步摔地上,四肢瘋狂撲騰慘叫,活像隻大蝦。
體型相比嬌小的南玄踏著優雅的步子繞著巨鼠身子轉了一圈,眼神說不上是冷漠或憐憫還是戲虐,居高臨下地對著巨鼠叫了聲。聲音沙啞不像是隻幼貓,如果氣息再粗壯些,就會讓人誤以為是可怕的幼虎在奶聲奶氣的宣布在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