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琰波和高婉兒的通話時間是三十七分四十八秒,在這段時間內,李緋語的房間內多了一個女人。
這是一個很酷,連眉宇間都透露著冷漠的女人。
她正在削梨,那小巧的水果刀就像天生就長在她手上一樣,如臂指使般隨心而動,又快又穩——
這絕不是一個好惹的女人。
在這個腳踩著軍靴的黑衣女人出現在李緋語的房間時,劉琰波就知道了,可當他現在看清楚她的長相時,他心裏泛起了一陣極為不舒服的感覺,他很想離她遠點。
這個女人很像一個人。
像一個很久以前就已經死在劉琰波眼前的另外一個女人——
朱雀!
那是一個讓他至今想來都還是覺得很震撼的女人。
那時候的劉琰波,還未滿十七歲,真的是很為久遠的記憶了啊!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風華正茂的年紀,卻早已經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甚至已經算得上是天底下最為冷血無情的人,比惡魔還惡魔。
那時候的他,沒有追求、沒有信仰、也沒有該有的擔當和責任感……甚至連殺人,大概都隻是為了證明他自己還活著而已吧?
如果說,父母曾經的教誨使劉琰波在內心深處保留了一份純真的善良,那麼那個叫“朱雀”的女人則是第一個、也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曾經用自己的生命震撼到了當時極度麻木不仁的他。
是她讓他懂得了有信仰地活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也是她讓他學會了做真正有意義的事,肩負起使命和責任。
可以說——
沒有當時的朱雀,也就不會有現在的劉琰波。
他本應該感激她,可現在想來更多的卻是歉意,因為當時要不是他劉琰波一開始冷眼旁觀,她大概是不會死的……
現如今,看到一個長相和那個女人如此相似的女人,劉琰波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恍惚間覺得現在的自己正在拷問著那時候的自己——
那時候,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出手救她啊?
這種恍惚的感覺,真的很讓人不舒服。
沒有人察覺到劉琰波神情中微妙的異樣,李緋語甚至還起身熱情地為他介紹道:“劉先生,這是我的朋友,歐陽瑤琴。”
歐陽瑤琴?
劉琰波記得那個代號“朱雀”的女人真名好像是歐陽知畫,他聽她說過一次,那麼眼前的這個女人,應該也就是她曾提起過小十二歲的妹妹吧?
他沉淪在早已斑駁的記憶當中,啞然失笑,笑得還不如哭好看。
人這一生中,為什麼總是會有這麼多悔不該當初呢?
劉琰波失神而笑,就連歐陽瑤琴起身走到他跟前也沒有察覺到,直到一股獨特的幽香鑽進鼻孔時,他才回過神來,可這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卻是一把刀——
在燈光下,這把水果刀折射著錚亮的光芒,看上去鋒利無比,快如閃電般劃來。
這把水果刀不止可以切削水果,看上去還是一把能傷人、甚至是能殺人的利器,至少在這個歐陽瑤琴手裏時,它的鋒芒猶如齜出了獠牙的毒蛇。
刀鋒很冷,刺痛著肌膚,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這一刀來得真的太突然,太出人意料。
別說已經當場傻眼了的李緋語,就算是劉琰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刀在這裏等著自己。
為什麼?
難道歐陽瑤琴已經知曉了她姐姐當年是怎麼死的了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現在這一刀確實來得無可厚非,甚至可以說是來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