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子珝洗漱完畢後,一個內侍前來稟報,說遼帝要去遊獵,邀請魏國使團一道前行。
今日的天氣十分和暖,早春的太陽難得和煦地照耀著一望無際的北方草原。雪已褪去,一片片黃色枯草依舊不露半點綠色,若非荒草上數以萬計的騎兵,當真是一片荒蕪。
黃色草原上,身著銀盔,騎著高大草原烈馬的遼國鐵騎呈一字型排開,於遼帝兩側“護駕”。每個士兵都昂首挺胸,神情莊重肅穆,腰佩利劍,仿佛隨時準備刀出鞘,箭上弦。他們軍容整齊,人強馬壯,讓人乍一看心中真是不禁肅然生畏。
子珝看著身邊無邊無沿的千軍萬馬,心裏黯然一笑,遼帝無非是想借軍隊的聲勢浩大來震懾她,迫使她因遼國的武力而妥協。
看著自己國家金戈鐵馬的軍隊,遼帝很滿意地笑了笑,對子珝說:“上官大人,來和我並肩而行吧。”
子珝裝作若無其事,騎著馬小步踱到了遼帝麵前,“多謝陛下。”
遼帝溫和地問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子珝淡定自若地回道:“我朝陛下不過想與貴國繼續交好。”
遼帝得意洋洋地笑道:“隻要貴國歸還土地,我們便可繼續交好。”
萬千兵馬包圍中,子珝一字一句,清晰地說:“貴國以得到土地為榮,我國以失去土地為恥,兄弟之邦,難道可以一榮一辱,截然相反嗎?我朝陛下同樣沒有忘記雲彥十六州,若你們執意要討要回瓦橋關以南土地,便請先將雲彥十六州的土地還給我國。”
遼帝心中暗讚子珝臨危不懼的氣場,一時間竟想不出什麼太好的反駁之詞,“朕若執意要瓦橋關以南十縣土地呢?”
“若如此,我們兩國便無需交談了,”子珝轉過頭,目光如炬,直視遼帝,“多說無益,我們戰場上見吧。”
霎時間,遼帝啞口無言。
客棧。
“上官大人,陛下認為您方才說的話頗有道理,便決定不再要求魏朝歸還土地了。”冼英說。
子珝心花怒放,強行控製才隻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經過了這麼久的努力,遼帝終於放棄了索要土地,真是一個重大的勝利。
“多謝陛下體恤。”子珝欠了欠身。
“我朝皇後兩年前薨逝,如今後位空懸,若陛下能求娶貴國公主,兩國永結秦晉之好,豈不美哉?”
子珝再清楚不過,大魏立國以來從不和親,今時今日也絕無可能。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隻是結親有太多弊端。萬一陛下與我朝公主感情不和,發生了糾紛,豈不影響我們兩國的關係?況且人的壽命各不相同,萬一日後發生了意外……還是金錢更牢固些。”
冼英搖搖頭,“夫妻之間,小打小鬧也是正常,不會影響我們兩國的關係。如今陛下未及而立之年,想必貴國公主也正值妙齡,定能白頭偕老。”
“我朝唯一的公主今年四周歲了。”子珝含笑看著冼英,“陛下比公主年長了近兩輪啊。”
冼英愣了愣,硬著頭皮強行辯解道:“那也無妨,陛下心懷眾生,仁愛寬厚,定會承上天之福澤,得萬年之壽。”
“您說得沒錯,可我朝公主最早也要八年後才能出嫁,以我們兩國現在的情況,能等那麼久嗎?”
“這個……”冼英一時語塞,“八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並非不能等。”
“您是說陛下能等八年不立皇後嗎?”
“此言差矣……”冼英想了想,說:“我朝太子雖年紀還小,但也可以現在就與公主定親。”
“也好。不過我朝若嫁公主,嫁妝不過十萬。”子珝淡淡說。
子珝輕飄飄的話宛如千鈞,令冼英的心瞬間沉了下去。獨獨得到十萬和每年都多得二十萬相比,完全無需再多考慮了。見沒什麼商討的餘地,冼英便起身告辭了。
隔了一日,子珝又被召進皇宮,與遼帝單獨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