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這西裝男還長得比較養眼,但起床氣正濃的柳飄飄,翻了個白眼便要重新關上家門。
“等等!聶小姐,我是奉命來接你回去的。”
眼疾手快地按住好不容易才敲開的門,周薦言不太自然地移開視線,向站在一眼望遍的小廳中的聶隱擺了擺手,但白皙俊顏上還是浮起抹掩不住的異樣紅暈。
忽然意識到什麼的柳飄飄猛地低頭一看,自己雖然匆忙套上了棉質睡群,但被扯得過低的領口卻風光大露。
“靠,丫的,衣冠禽獸!小隱,你哪兒認識的這流氓?”
柳飄飄本想趁機明貶聶隱,暗罵敢用眼睛吃她豆腐的西裝男,哪曾想回頭卻瞧見隱妞兒一臉蒼白得好像見了鬼似的。
要不是已經在各大娛樂或經濟新聞,以及現實中都見過易少其人的話,她真要懷疑外麵那家夥,就是隱妞兒口中那位極品的撒旦男了!
但現在……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怔了足有一分多鍾,聶隱方才直指著易大總裁的特助質問出聲,到飄飄這裏暫避,連她都是臨時想起的,根本不可能還有別人知道。
看樣子也不像是飄飄出場了她,那麼周薦言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呃……那個,還是請聶小姐等會直接問老板吧,我隻是隻命行事而已。”
周薦言笑得有些為難,有些尷尬,為難的自然是聶隱的問題,而尷尬的則是被柳飄飄罵了流氓不說,還用雙圓溜溜地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視著他。
“隱妞兒,這丫到底是誰?你要是不想見他,姐立馬幫你把這貨給扔出去!”
本就怒火中燒的柳飄飄,見這西裝賤男竟然直接忽視自己,立時氣得頭頂直冒青煙。
“他,他是周薦言,易氏的總裁特助。飄飄姐,我不想見到他。”
怔愕須臾方才反應過來的聶隱,其實最不想見到的是周薦言背後那位易大老板,但當下顯然要先“見不到”這位總裁特助才行。
“周賤男?還真是人如其名啊。”
柳飄飄故意“聽錯”了周薦言的名字,早已被氣得完全清醒的她,不待他開口便一腳向他小腹踹去。
“老娘的小廟不歡迎賤男,立馬給老娘有多遠滾多遠!”
穿慣了帥氣褲裝的柳飄飄顯然忘記當下穿的是睡裙,而且還是“真空”的穿法,因此一腳踹出先是被裙擺繃住踹偏了方位不說,整個人也因此失了重心,徑直向前跌去。
而慣常紳士風度的周薦言下意識地便伸手去扶她,倉促間自然也顧不上扶了哪裏,隻是盡力將她穩在懷裏,免得她摔個難看的狗吃屎。
於是乎,隨著兩人擁個滿懷的動作僵滯石化,空氣也瞬間凝結。
一邊的聶隱看著兩個人誇張的動作,看的也是醉了。
“聶隱!”
不想最後打破沉默的,竟是道陰鷙得讓人背脊發寒的冷厲聲音,並且直直奔聶隱而來,但卻足以冷現場詭異凝滯的氣氛被瞬間打破!
“啊!”
“呃……對,對不起,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先是柳飄飄從周薦言身上趴下來,接著便是周薦言的大手從柳飄飄胸前移開,剛剛還空間靜止般死寂的公寓走廊,霎時陷入一片混亂不堪。
“賤男,你、死、定、了!”
柳飄飄可不管突然出現在周薦言身後那位撒旦臉色有多難看,退後一步便重新摔上門,然後以風一般的速度衝回臥室胡亂換上方便行動的運動套裝,也顧不上去照一眼自己當下儀容如何,便又風一般地衝回到玄關前。
“飄飄,別……”
剛剛驚見到撒旦男也追上來的恐怖身影,聶隱正想提醒柳飄飄不要再開門時,不想比她的勸阻和飄飄的動作更快的是,門個某個耐心耗盡的男人,竟然生生將門給一腳踹開了。
這下不僅是站在門外的周薦言與門裏聶隱傻了眼,就連剛剛還暴跳如雷,換了衣服準備跟賤男決一死站的女漢紙柳飄飄都給震住了。
哦賣糕的,這可是質量過關的名牌防盜門哪,丫的是少林十八羅漢出身麼?竟然生生把她家防盜門給踹開了?
待柳大記者麵若癡傻地緩緩抬頭看向門外,那門神一樣……不,確切地說渾身殺氣猶如戰神一樣的撒旦男,冷酷到底地看也沒有看那殘了的防盜門一眼,冰箭樣的目光直直射向還傻愣在小客廳裏,儼然還腦中一片空白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聶隱。
“過來!”
易少寒麵沉如水目利如箭,語氣中滿是不容抵抗的霸道,讓公寓內外的氣溫霎時直降至零下三十度。
顯然,撒旦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可是……
“不要,我要留在這裏。”
已經被那撲麵而來的冰冷凍得渾身僵硬的聶隱,都不禁佩服起自己的勇氣來,竟然敢對撒旦男SayNo,果然是活夠了自掘墳墓的節奏啊。
同樣被易少的強大冷氣場,給凍到動彈不得的柳飄飄與周薦言,暗自在心中給聶隱豎起大拇指,默默點了個讚。
這回,室內氣溫起降到等同於南極,易少寒麵上的冷峻表情倒沒有太大的波動變化,隻是眉梢微不可見地略略抽搐了一下。
“聶隱,我再說最後一遍,你、給、我、過、來!”
一字一頓,易少寒最後幾個字那自齒縫中硬生生擠出來的冷冽力道,讓兩名“無辜”的旁觀者都不禁齊齊打了個寒戰,而聶隱的臉色則又慘白了幾分,腳下已然本能地向強勢者緩緩挪蹭過去。
不過,已然耐心耗盡的易少寒,顯然還是嫌聶隱的移動速度太慢,長腿一伸便跨過半殘在地的防盜門,兩、三步便走到小客廳裏,一把將她扛在肩頭就往外走去。
“啊!易少寒,你這個撒旦,惡魔!你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
直到被扛出公寓門方才反應過來的聶隱,在那精裝結實的肩膀上開始拚命掙紮,可卻半點阻礙不了易少寒的分步如風。
可憐剩下的兩個人,還有聽到異響半打開門看熱鬧的鄰居們,都還被適才易少的強大冷酷氣場給冰封在原地,好半晌都緩不過神來。
“喂,賤男,你有沒有點良知啊?是不是男人啊?青天白日的,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易少強搶民女,都不知道管一管啊?”
眼看著易少寒扛著聶隱搭電梯下樓後,柳飄飄方才從北極回到了剛剛入秋,還有殘留著幾分暑熱的A市溫度。
“他是我老板。”
周薦言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易少是他老板,哪裏輪得到他這個打工的去管老板的事?
“還有,我的名字叫周薦言,不是賤男。敢問小姐貴姓?”
雖然是先被派上來請人下去的,但既然老板已經自己把人給扛下去了,以周薦言多年來對易少寒的了解,自然不會傻到急急地跟上去當炮灰,便很是從容地留下來與這個頂著雞窩頭,卻意外地惹他好奇的女漢紙搭訕起來。
“慢走,不送!”
隻是柳飄飄顯然沒那個閑心與這賤男閑話家常,要不是門已經被人給踹爛了,她肯定已經把這張笑起來愈加惹人厭的臉,給狠狠關到門外去了。
隻餘門框的公寓門內,柳飄飄雙手環胸,氣勢洶洶地瞪視著門外的周薦言,好現在已然沒那個勁頭再與這賤男拚命了,隻希望他立即從麵前消失,讓她得以眼不見為淨便好!
可是周薦言明顯不願就這樣被驅逐,笑得反倒愈發溫潤如風,“難道飄飄小姐不覺得,我們老板,應該為您賠償這扇壞掉的防盜門嗎?”
此言一出,倒是提醒了被連串突發事件氣暈頭的柳飄飄,看看自家被破壞得慘不忍睹的防盜門,的確是需要找罪魁禍首來負責的!
“看來飄飄小姐是同意由我們老板來賠償這扇門嘍?那麼,請留下您的姓名和聯絡方式給我,保證天黑前就會有服務人員上門,為飄飄小姐換上全新的頂級防盜門。”
雖然不能與易少那俊美到人神共憤的長相比,但周薦言無論外表還是內在修養,也都算得上是人中之龍,精英中的精英的。
所以過往但凡是他稍覺看上的女人,從來沒有追求不到的,或者更確切地說,以他的家世背景和自身能力,其實可謂與易少寒一樣,想要什麼樣的女人不行?隻要勾勾手指,自有大把大把的美女願意獻身。
不過,他還當真沒見過像飄飄這樣有趣的女人,沒見過明顯剛剛醒來,素顏頂著雞窩頭就敢跟他對峙的女人,沒見過像她這樣看到易少竟然沒有發花癡的女人……
就連她的名字,都讓他覺得十分有趣,也幸虧適才注意到聶隱是如何叫她的,否則以這女人的性子,想問到芳名還真不容易。
但是最終,就以這換門的借口,周薦言還是成功要到了柳飄飄的姓名和聯係方式,使得他直至離開她所居住的精英家園公寓小區時,還依然笑得像隻饜足的狐狸。
其實已經冷靜下來的柳飄飄,又哪裏看不出周薦言那點小伎倆?不過是她也覺得這賤男挺有趣的,雖然也是個為豪門服務的走狗,可卻沒有那些慣常白馬屁者的油滑惹人厭。
反正現在她正閑得發慌,既然這家夥主動找虐,她又為何不成全他一下,權當給自己找找樂子!
不過對付周薦言,咱們的柳大記者雖然還有些把握,但被易少寒抓回去的聶隱,她就當真愛莫能助,頂多也就隻能在心裏為她祈禱了。
此時已經被易少寒丟進亮銀色限量版布加迪威龍的聶隱,在被“收買”成功逃離故裏一天一夜後,又再次被抓了回來。
仿佛時間又倒流回到了N多天前,他將她自與澤涵的訂婚禮上搶走的時候……
“看來這幾天,爺真是太慣著你了!”
易少寒直奔主臥室,一把便將聶隱給扔到大床上,而後脫下外套又胡亂扯下領帶,見她又要跑便先合身地撲了上去。
“還敢怕?信不信爺打斷你的腿!竟然還敢給老子關機,到底誰給你的膽子?”
就是怕被他找到,所以聶隱跟柳飄飄聯絡上後,便將手機給關掉了,哪曾想一即便如此,他還是神通廣大、無孔不入地找到了她。
“嗬,你連我都找得到了,難道還會不知道誰給我的膽子麼?”
盡管被撒旦壓在身下,聶隱卻還在力持鎮靜,想像著自己隻是尊沒有感覺的冰雕,目光守門地直直望著他。
“怎麼?在你心裏,爺就值五百萬麼?不如爺給你一千萬,換你這輩子都隻能留在我身邊,如何?”
發現聶隱突然憑空失蹤,易少寒最先想到的是暗中雇傭職業殺手的人所為,但冷靜下來後又覺得憑房間裏沒有任何異樣痕跡來看,這種可能性不大。
待他到書房調出暗藏在房中各角落的監控一看,立時就明白過來,原來是他親愛的媽媽跑來,用區區五百萬便讓這丫頭選擇離開了他!
他也知道一直是自己強留著她在身邊的,甚至於,他也能體會當歐婉秋找上門甩支票讓她離開他時,那心中會覺得這件事如何的荒誕可笑,如何的讓她滿心冰冷……
可是,他卻仍忍不住為她的輕易離開所得幾近抓狂,為她心中竟然沒有一點點對他的留戀,而莫名失落甚至隱隱心痛著。
“你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去飄飄家,是我離開後才臨時想到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在我的手機上動了什麼手腳,能夠監聽到我的電話嗎?”
既是不想回應他那毫無意義的無聊問題,也是為了拖延時間,總之聶隱又開始執著於他是如何找到她的,並且很是聰明地想到了手機上。
當初他給她那部香檳色手機時,她就已經覺得奇怪了,雖然功能性上跟普通的高端智能機並沒有太大差別,但機身上卻沒有任何廠名廠牌標誌,而且型號、款式等也是她從未見過,上網搜索也搜不到的。
“寶貝兒,你這聰明勁兒真是讓我又愛又恨哪。你猜得沒錯,我就是通過那部手機找到你的,但它的作用可不僅僅是能監聽電話和往來短信等信息,即便關機停用了也還具備搜索定位功能。原本是怕你會出什麼意外,所以才特意為你訂製的,沒想到最後卻被用來讓我找到你這小逃兵!”
想到她離開時的無奈,看著她重又真真切切近在眼前的清麗嬌容,易少寒的怒火竟然奇跡般地,就這樣漸漸消散殆盡。
適才還恨不得立即將這沒心沒肺、冷心冷情的丫頭拆吃入腹的惱火,瞬間化成無比寵溺地屈指輕刮了下她嬌俏鼻尖。
“原來如此……”
聶隱忽然有種再也逃不出這撒旦男手掌心的感覺,而緊繃的神經卻就此奇異地一鬆,整個人霎時軟癱進了柔軟的床墊裏。
“妞兒,答應我,別再跑了好麼?要是再有下次的話,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仍然保持著將她籠罩在身下的姿勢,但易少寒卻小心地支撐著自己生怕壓痛了她,微涼的指尖則以自己都未意識到的眷戀,描摹著她的五官。
“憑什麼?易少寒,我憑什麼要承受這些?憑什麼明明是你的錯,卻讓我成為千古罪人似的被所有人敵視?憑什麼明明是你不肯放過我,你的母親卻跑來質問我為何要纏著你?易少寒,你不是很聰明很厲害嗎?那麼請你告訴,這一切,到底是憑什麼?”
聶隱的聲音很輕,語調很淺,仿佛吐出口的並非連串質問,而是再尋常簡單不過的耳語輕喃般平靜,可又字字都那般鏗鏘有力。
是啊,憑什麼受傷的總是她呢?
凝望著她清澈得似乎能一眼便望到底的雙眼,易少寒心中卻很是清楚,在這樣一雙純淨如水的目光深處,隱藏、壓抑著多少沉鬱苦痛,可是想要安慰她的千言萬語,卻最終隻化成一聲若有似無的輕聲歎息。
“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我會再去重新找一處房子,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隻有你和我知道那裏……你不要管我媽怎麼說,她隻是……對你有些誤會,以後終究會明白的。”易少寒緩緩俯首,癡迷的吻著她。
“你媽媽,認識我媽媽麼?”
忽然想起昨天歐婉秋指責母親時,所說的那些奇怪的話,聶隱抬指點住他作亂的唇舌,極為認真地問出心中疑惑。
“她們……”
突然聽到這個棘手問題,易少寒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頭隱隱有些發疼。
“為什麼你媽媽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都在暗指我媽媽是‘狐狸精’,好像我媽媽曾經奪過她所愛似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知道的,對不對?還有,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後來重逢時,你不也曾說過,我是……”
終究無法將那麼難聽的字眼自己說出口,聶隱相信易少寒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便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那都隻是誤會,誤會而已,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管他們上一輩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現在你媽媽都已經不在了,還去計較那麼多幹嗎呢?乖,別再總自己找虐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至於以後的事情,放心交給我就好了。”
不想再讓她糾結在關於聶嵐他們過往的問題上,易少寒決定繼續適才未能一鼓作氣完成的事情,將淺嚐輒止的輕吻,轉變為更為激烈纏綿的深吻,雙手也開始不遺餘力地在她身上遊走,點起足以燒毀一切的熾熱火苗。
“不要……”
聶隱用殘餘的理智,作著最後的掙紮抵抗,可因開口拒絕而開啟的齒關,卻又偏偏給了他進一步深入探索的機會靜。
不得不說,易少寒的辦事效率與行動力著實驚人,就在聶隱因被折騰了一夜,還在補眠時,他卻已經選定好了更為隱蔽幽美的新居位置。
那是處MR國際旗下地產公司所開始的高等別墅項目,坐落在A市最大的碧水湖畔,項目名稱為“碧水逸居”,在售的全部是以中式高等裝修為主的別墅,如果業主不是太過挑剔或有自己特殊想要的風格,其中的每間別墅都可以買下後便立即拎包入住。
在周薦言所提供出來的眾多樓盤選項裏,易少寒一眼便選定了此處。
一來,相比於其他本地本土公司,MR的隱秘性更強,他既然想要在短時間內給聶隱一處世外桃源,自然不可能去選易氏、歐華或者顧文軒的傾城國際下的任何項目。
二來,看到相關資料介紹後,他直覺地作為聶隱一定會喜歡這裏,似乎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已經讓他對她的性情喜好十分了解。
與過於歐式奢華的故裏相比的話,她肯定會更喜歡環境更為幽靜內斂,偏中國風韻的碧水逸居。
見聶隱睡得正香,易少寒便沒有叫醒她,直接就讓周薦言去以他的名義,買了座風景視野最好的別墅。
周薦言知道他這是為防止易家的人再順藤摸瓜地查到什麼,所以這處房產所有人既不能是易少寒,也不能是聶隱,不過還是故意打趣地調侃了一句:“兄弟,突然送這麼大一份禮給我,真是讓我好生惶恐啊。”
若按易誠前妻周荃那裏算起來,他也應該算是表兄弟,又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的信任與默契自不必說。
所以易少寒放心讓周薦言去處理一切,他則留在故裏邊處理公事,邊守著聶隱。
期間,歐婉秋打來一通電話,看似尋常地叮囑著易少寒注意飲食防寒等日常瑣事,實則是在試探他知道聶隱離開的是何反應。
“少寒,這幾天抽空回家吃個飯吧。中秋時你爸爸打算多請些朋友到家裏來熱鬧熱鬧,你好幾個叔叔家的女兒如今都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了,今年中秋也都會一起過來。”
歐婉秋的話說到這裏,易少寒便已然明白這次的中秋宴,是要成為給他安排的變相相親大會了。
“恩,我知道了媽。下午我還有個很重要的會要開,綻放那邊最近也忙得很……這樣吧媽,哪天有空回家,我再提前打電話給你。”
又聽歐婉秋嘮叨了幾句後,易少寒便以工作忙為借口掛斷了電話,忽然就覺得有些煩躁莫名。
於公於私,他終究是要娶個老婆做易家少奶奶的,原本他對這些事並不太上心,反正有母親會幫他張羅好一切。隻要對象不是讓他太過討厭的類型,他就都可以接受,反正他隻是需要個妻子而已。
可是現在他卻對父母這樣的安排有些反感,他真的要在那些虛榮浮華的上流名媛當中,隨便選一位成為他的易太太嗎?
哪怕,兩人之間除了所謂門當戶對,並沒有任何感情可方……
感情?
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這兩個字,讓易少寒自己都訝然一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的字典裏竟然也有如此感性的字眼兒存在了?過去的他,不是始終熱衷於生意人的利益至上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婚姻竟然也有了如此尋常到“庸俗”的奢求?
緊捏著手機回到臥室,易少寒卻沒有再回到電腦前,而是緩緩在床沿坐下,怔怔俯視著如嬰兒般熟睡的聶隱。
許是昨晚被他折騰得太凶了,她今天睡得特別的安穩,似乎並沒有做那個糾纏了她整十年的噩夢。
她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如果當真是個隻知貪慕虛榮、無恥至極的小三兒,又怎麼可能為了幫孩子向學校和相關部門討要個說法,而有勇氣中檔自殺?
如果她的母親聶嵐,是個像她一樣性情的女人呢?習慣了把什麼都藏在心裏麵,哪怕被人誤會也不願去解釋,寧可把所有痛苦都自己一個人背負……
易少寒越想越是驚心,越想越為是這個年幼便失去母親的愛,性子內壓抑的丫頭而心疼。
時至正午,本就已經快要睡到自然醒的聶隱,依稀感覺到有人已經注定著自己許久,當她迷迷糊糊地閉開眼順著那目光看去時,竟然是撒旦男正以一種無比複雜的表情與眼神凝視著她。
“怎麼?我臉上長東西了?”
聶隱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惺忪的視線總算漸漸對焦,但卻仍茫然於撒旦男少見的迷惘。
“醒了就快起床吧,等會兒吃完午飯,就帶你去新家嘍。”
匆忙斂起適才過於外露的神情,易少寒勾唇一笑,俯首便給了聶隱一個“起床吻”。
因為他口中狀似無意吐出的一個“家”字,讓聶隱啞然怔忡了好半晌,依稀有千百種掙紮念頭閃過,又似乎隻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