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昏黑,伸手不能見五指。
白溪撐開沉重的雙眼,好一陣暈眩。半秒後,記憶回籠,她記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她被一名男子推落湖裏。
而在失去意識前一秒。
安折北,那個她深愛了七年的男人,苦苦追求了七年的男人,他為了一個所謂的“幹妹妹”,居然如此輕易地動手傷她。
她原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可現在看來,情況還算樂觀,也沒落下個失憶或者腦震蕩。
白溪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結果忽然發現不太對勁,按照她的這傷勢,怎麼可能會不疼?
完全沒疼痛感,也沒包著紗布,頭發也不對,她發量稀少,發尾常年燙著卷發,現在卻一手濃密直發,她摸著腦袋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個翻身打算去開燈看個清楚明白,誰知道她預估錯了床邊的位置,兩步下去還沒踩到地板,再下去一腳,突然就落了個空。
一個失重,她狼狽地摔向地板。
啊的一聲驚叫,倉皇失措。
燈突然亮起,閃到了白溪的眼睛,她忍著崴腳的痛,用手遮了所有的視線。
“子音,你沒事吧?”
低沉的嗓音,優雅迷人,透著急切與不安。來者身上的香水味道清淡卻又有十足的存在感。
白溪曾經對安折北說過,她最愛的,就是他身上的味道,雖淡卻霸道猛烈,十分襯他。
“子音,怎麼摔地上了?”安折北的雙手很暖很沉,他按著她裸露出來的肩膀,輕輕地將她從地麵上扶起來。
輕手輕腳,仿佛捧在他手上的,是顆珍寶。
她一開始沒認出他的聲音,太正常了。她從來沒聽過如此溫柔的語調從他嘴裏冒出來,柔和、疼惜之情一覽無餘,她忍著顫抖,始終垂著眼睛不敢抬頭看他。
安折北在白溪的認知裏,是個很冷淡,很傲氣的人,從來不會對她說一句好話,她跟在他身邊工作那麼多年,笑都吝嗇給她一個。
白溪輕輕斜著眼睛,她看到了梳妝鏡裏麵的自己,吊帶白絲綢睡裙,軟弱的身子骨,一頭黑長的直發垂到腰際,一雙杏眼楚楚動人,裏麵的驚慌十分明顯。
她不可置信地扯扯嘴角,鏡子裏動人心魄的美人也跟著她做了一樣的動作。
直到現在,她才敢確定,她真的在安子音的身子上重生了,原來的她,真真切切地死了,被安折北一手殺死的。
安子音,就是安折北的幹妹妹,毫無血緣關係的兩人,全安家都知道,安折北對這個妹妹視若珍寶,是捧在手心裏寵的。
白溪見過這個美人妹妹無數次,身段若無骨,眼中恍若無神。聽聞,安子音精神上有很嚴重的自閉症,對誰都不理不睬,隻有對安折北才偶爾冒一兩個詞語。
安折北見她一直呆立原地,也見怪不怪,他輕輕摸她的頭發,細聲輕哄,“沒事了,睡覺吧。”
白溪猛地抬頭,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何等熟悉,正是她朝夕想念的男人,眉眼似刀鋒,鋒利入骨,臉龐硬朗,唇薄如花瓣,是最無情人的麵相,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