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列克謝·莫恰洛夫,這本筆記的新主人,夏皮羅的鄰居,一位受人尊敬的記者,我筆下誕生的精彩報道不計其數。
在1927年的2月13日,我在殺人犯夏皮羅·格拉西亞於這個城市暫住的房屋旁邊的另外一間房屋裏,聽見了他的慘叫。
我知道我的鄰居是一個殺人犯後,我並不覺得這樣的聲音從他嘴裏傳出會很奇怪。一個被判有精神病的殺人犯總是會發出奇怪的聲音,我屢見不鮮。
但是當我看見他的房間竟然沒有守衛把守,我簡直要發瘋了。
我不由得在心裏咒罵那該死的陪審團製度,竟然會有人不同意處決那個惡心的殺人犯,他們究竟是幹什麼用的!
甚至連續幾次都無法統一意見,難道就隻能讓他逃過死亡的審判了嗎?
可是我更關心自己的安全。我決定明天就向法院提出意見,讓他們把這個殺人犯移交到監獄去,否則我的人身安全由誰來保障。
那天,我聽到了嘶吼,那聲音絕不是人類的發聲器官能夠傳出的,更像是一種石頭敲擊碰撞而發出的音節,準確得可怕。
因為我在那裏麵聽到了另一個聲音,它傳遞了信息,完全不同於那嘶吼。看起來,那嘶吼更像是用來掩蓋那個聲音的。
相信我,你絕對不敢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東西,它超越了人類所能夠理解的極限,在它麵前談論科學,就是耍流氓。
那絕不是上帝的造物,祂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僅僅憑借聲音我就知道,它的存在是思維不能揣摩的。神靈也許可以理解吧。
心髒跳動的聲音通過共振,經過聽覺神經傳到我的腦海,它不安分的同時也在告誡我,讓我抑製心裏伴隨恐懼一起誕生的好奇。
可能是神靈的眷顧,我遵從了它的命令。我用身體死死地擋住門,這樣的動作能讓我在心靈上得到一點慰藉。
聲音慢慢消失,我似乎聽到了物體在地板拖動的聲音,輕微得使我不敢相信。
聽覺突然異常敏銳的我,還聽到了液體滴落的聲響。我的靈魂漂泊到了地獄的底端,因為我仿佛看見了那邪惡的造物:
觸手,油膩而黏滑的墨綠色觸手,它們在朝著虛空掙紮,擊打,獠牙長在它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用於行走的“腳”是圓盤一樣的,不可描述的詭異。
有紋絡在上麵縱橫,勾勒出清晰而渾濁的奇怪圖像,它們在不斷變幻,時間的推移似乎是唯一的變量。
我認為我在那看到了縹緲神秘的時間長河,河流的盡頭像是一張巨口,黑暗在裏麵纏繞,聚集。那裏是邪惡的大海,那裏翻騰著生命逝去後的遺留。
河流的起始是視野不能企及的,我也沒有那樣的勇氣去窺探。
僅僅是這些就已經開始衝擊我的理智以及這幾十年來樹立的信仰,那是一種精神的崩潰與毀滅。
我完全無法接受那些東西,嚇得倒在地上,癱軟的身體卻依然抵在門上。這是一個正確的舉動。
窗戶打開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響,吱呀吱呀的聲音宛如惡鬼的催命,風也成為了這場聽覺盛宴的不速之客。
我不清楚我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也不清楚那段我遺忘的記憶裏還潛藏了多少秘密。
隱微的預感告訴我,我在那個應該被詛咒的日子裏見到了一些。我偶爾會被欲望的支配下回憶,但我永遠也無法找到真正的答案。
我清楚,如果它們不想讓別人知道它們的存在,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思想上的掙紮完全無濟於事,那是最最最愚蠢的行為。也許,當我死之前會解開那些縈繞在人類文明邊界的謎團吧。
作為一名記者,求知的想法總是會在腦海裏自然地浮現,所以,我終於推開了那扇門。
我祈禱我的視線裏不會出現血腥的場景,那會是神靈對我最大的恩賜。
一切都像之前那樣,什麼也沒有改變,唯獨是空氣中流浪的氣味讓我感到恐懼。我曾經聞到過這氣味!這是我的第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