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裏逃生(2 / 2)

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萬仞山總壇坐落其間。也許是身處崇山峻嶺之中,鮮少有人會來參拜觀摩的緣故,雖稱為總壇,卻修築的十分平常,幾處閣樓,些許院落,便組成了可見的全部。但仔細端詳,山花野草漫山遍野,飛禽走獸時隱時現。水幕珠簾,如銀似玉,峰回路轉,曲徑通幽。當真是“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桃源仙境,美不勝收。一個身著農服的中年男人,自一間小屋,走到院落之中。此人身高八尺,高大威猛。體型魁梧,挺拔如鬆。男人蓄著長須,蒼髯如戟,鼻梁高挺,雙目炯炯有神。他拎出一小鬥米,走到雞舍旁,倒入食槽中。待雞群吃的差不多後,又舀過一瓢水,倒了進去。做完這些瑣碎之事後,他坐到橫倒在院中的一根粗木上,靜靜地注視著天空。。

顧昱竭力睜開眼,下方是連綿起伏的群山。他雖未走出過萬仞山,但顧清曾向他講述過,向北方翻過這萬壑千岩,便是追明宗的國境。眼看著即將虎口脫險,顧昱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隻是當恐懼慢慢被抽走時,他的腦海中便又浮現出他的父親,他的母親,那些與他熟悉不熟悉的師兄弟,那些寵溺他的長老伯伯們。一想到母親的眼神,一想到許伯伯凜然的背影,他的眼睛又酸楚起來,卻沒有留下淚水,因為淚水早已枯竭了。正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威壓,突然自顧昱身後襲來。顧昱趕忙催動寶劍,向一側偏移。一道霞光四溢的氣刃,在下一刻劈過他之前所在的位置,徑直向前飛去。隻見這氣刃在不遠處停滯下來,卻沒有消散。“不好!”,顧昱心頭一緊,抓緊少約劍橫於胸前,寶劍在此時不再前進,而是綻放出奪目金光,一層璀璨的護盾,出現在顧昱身前。“嘭!”,前方的氣刃突然爆炸,四溢的能量像巨石般狠砸在護盾之上,雖然擋住了這一擊,但原本厚重堅固的護盾也在重創中冰消瓦解。衝擊過後,一個人影,自後方越過顧昱,落在他麵前,正是那位小院中的男人。

“顧昱?”,男人負手而立,語氣溫和,甚至還透露出一絲絲親切。“你是誰?”,顧昱麵色凝重,如臨大敵。隻見那男人微微一笑,“在你很小的時候,我還曾抱過你,當然你那時才幾歲,肯定不會記得。不曾想光陰易逝,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你都長這麼大了。嗯,你長相隨你父親,能給人一種溫和敦厚的感覺。”,“你究竟想說什麼?”,“哦,你不必害怕。我與你父親也算是老友,故人之子我斷不會加害,把枯牙劍留下,永遠離開這裏吧。”,“你癡心妄想!”,顧昱突然怒吼起來,“你口口聲聲說與我爹是朋友,為什麼爹娘今日有難,你卻見死不救!難道我爹的朋友就是對友人下手的宵小之徒嗎!”。男人的笑容一窒,他的麵容漸漸黯淡下來。“我與你爹,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履行著不同的職責。這世界,並不以我們某個人的意誌而改變,很多時候,我們所做的事,並非出於本願,但隻能順應這個世界。你爹他,太過理想,也太過自負。我知道他的脾氣,我也從未奢望他能扭轉自己的心性,否則他也就不再是顧清,他也不會再是我始終敬重的那個人。但是顧昱,我希望你能記住我今日之言,沒有人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對抗整個世界,有的時候,妥協並不代表失敗,死亡也不是抗爭的最好選擇。隻因無數人的妥協,才使得這個世界趨於穩定,才使得無數人得以安度此生,無需擔心能否見到明天。”,“我不管!”,顧昱緊握著劍,此時已泣不成聲。他被這種冠冕堂皇的背叛與冷漠深深刺痛,此刻,隻有怒火在他的胸中劇烈燃燒。“若所有人都如你這般想,這世界早已是人間煉獄!”,顧昱咆哮著,舉劍刺去。男人巋然不動,伸手一點,少約劍的鋒芒與他的指尖對在一起,隻聽見“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劍身一瞬間裂紋密布,顧昱連忙收劍,少約劍此時已碎裂為數段,墜入雲中。“啊啊啊!”,顧昱絕望的嘶吼,看著手中的劍柄,這是陳長老賴以成名的寶劍,伴隨了他的一生,可就在這彈指一揮間,這利刃卻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永遠失去了絢麗的光彩。顧昱感到自己的血液已經停止流動,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都沒了,一切都失去了。”,他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身形一晃,因傷心過度與身體透支而昏了過去。男人身形一動,穩穩的抱住了顧昱,“我們現在就活在煉獄之中,不要放棄,顧昱。我衷心希望,你最終能改變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