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兵臨城下(1 / 3)

引子

1,

北燕國這個地方,雖是地處偏僻,也是大周王朝下一個小國,但在自有封地的一百三十多年裏皆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臣民雖無大財,但也生計無憂,生活自在閑樂。

也許是安逸的時間久了,現任的北燕國國君生出幾分懶散,朝中那些商議國事的臣子,也都背著君王勾著腦袋養著精神打著瞌睡,即便是沒有多大的功業可邀,隔三差五的挑個美人送給君王,就算再無才無用,仕途高官賞錢厚祿自當是一件也不會落不下的。

君王久坐朝堂高處,聽著臣子一日複一日的歌功頌德我主聖明,自是覺得自個兒正是名賢聖主,功耀古今,而年前的一場大旱,君王更是及時的開倉放糧,救濟難民,百姓對君王更是歌功頌德,捧做了真神。

北燕國位於橫河之東,國域不及三百裏,還不過一條橫河的長度,按理是不該大旱的,且北燕國自有封地一來的一百多年裏,一向都是風調雨順,事事昌和,橫河以東的北燕國一片焦土旱地,而那條橫河卻是碧波蕩漾,嘩嘩流水,這番景象著實令人費解。

連著大半年的大旱,國庫日漸空虛,屯糧也快告磬,正快要到山窮水盡之時,北燕國王都深處,迎接了一個新的生命,她的出生帶來一場綿綿秋雨,拯救了整個北燕國。

這便是北燕國的小公主,現任北燕王唯一的一個女兒。

北燕王雖是姬妾眾多,塞十來間屋子不是什麼難事,但子嗣並不繁茂,稀稀疏疏一個巴掌就能數個明白,民間推測,許是北燕王在某個方麵能力不足,但卻偏好那一口。

2.

據傳,北燕國的這個小公主生下來模樣並不好,隻在還可接受的範圍內,談不上美,北燕王除了三個兒子之外,並無女兒,得了這一女,雖是長相模樣並不好,北燕王也隻得如此安慰於自己:“小孩子生下來都是這樣,等長開了自然是個美人,再如何說也是王族血脈,總不會太駭人吧?”

北燕王將這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取名葉凝,因一出生就為北燕國帶來祥瑞,三歲之時便賜封號康寧,取盛世康泰,長樂安寧之意。

隨著歲月的增長,事情並非是北燕王所預料之中的那樣,葉凝雖然是有著王族的血脈,受的也是王族禮儀的教導,除了有著王族子女該有的知書達理和端莊之外,卻沒有王族子女該有的美貌,模樣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成反比例的驟減。

北燕王最初寬慰自己的話落了空,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是極其看重自己的顏麵和威嚴,他覺得,這樣一個醜女實在是有失王族的顏麵,若是傳出去堂堂北燕王卻生了一個醜八怪的女兒,不僅僅是自己臉上沒有什麼光彩可言,就連北燕國,估摸著也要淪為天下諸多諸侯國的笑柄。

顧慮到這些,北燕王逮著個機會,找了個借口將葉凝囚禁在王都裏最為偏僻寂靜的紫竹苑。

葉凝雖是容貌上委實抱歉,但是卻天賦異稟,有著不凡的才能,在琴畫之上有著極高的天賦,而隨著年紀的越來越大,她漸漸發現,自己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一些不小心受的傷會在極短的時間裏不藥而愈,而一場巨大的變故發生在她十五歲的那年,就那場變故,幾乎是讓整個北燕國付之一炬,也改變了她的一生。

正文

紫竹苑這個地方,坐落在晉寧王都裏最偏僻的角落,向來都是座無人問津的僻靜院子,不過最近這兩日,倒是熱鬧得很。

沐沐推開紫竹苑大門的時候,我正坐在銅鏡前整理剛剛帶上的人皮麵具。

沐沐臉色焦急的跑到我身前,急急忙忙又吞吞吐吐的與我說:“公主,王上,王上他,打算,打算……”

我看見銅鏡裏她咬了咬嘴唇,話到了喉嚨口,卻磨嘰了半天也不見吐出來,裙帶在她的手中打了圈又解開,看上去很慌張。

沐沐是紫竹苑裏伺候我的婢女,我天生是個不祥的人,樣貌也極為醜陋,自小就無人安願與我相處,沐沐自小便同我一塊長大,也唯有她見慣了我長滿龍鱗的臉頰,故而才沒被嚇著。

臉上的人皮麵具敷的妥帖了,看著銅鏡裏那張精致的臉蛋,心情也暢快了不少,沒有女孩子是不著緊自己顏貌的,我當然也不例外了。

我見她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話吐出來,便站起身拉起她的手,笑著對她說:“沐沐,父王是打算把我交給那靖國太子了吧?”

她淚眼巴巴的看了我一會兒,點了點頭,抽著鼻子哭哭啼啼的說道:“公主,是奴婢無甚用處,半個時辰前,王上寫了妥協書差那羽林軍都尉綁在箭弩上,射進了城外靖軍的大營裏,王城裏那些拿厚祿的大臣們近來更是日也奔走,夜也奔走,說,說……”她泣不成聲,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出來。

我偏著腦袋問她:“說什麼了?”

她接著抽泣了好一會兒,才嗚咽著對我道出下文:“他們說公主左右不過一個妖孽,為了你而至江山社稷於不顧,導致萬民哀怨,社稷存亡安於一線,朝不保夕,實是不該,若是讓北燕國上百年的基業毀在公主這麼,這麼一個女人手裏,那王上將是個上對不起祖宗下對不起黎明百姓,中間還對不起一幹妻妾兒女的昏君,望王上別在惦念著公主的生死,社稷是正經,黎民百姓是正經,宮裏一群嬪妃臣子們是正經,王上的生死更是正經,起先王上也猶豫不決,可是,可是……”

我咋一聽這話,腦子先是一陣嗡鳴,感覺雙腿瞬時間失去了氣力,沐沐趕緊上前攙住我坐在身旁的圓木桌上,手忙腳亂的倒了杯涼茶與我,哭著說:“公主,不管是生是死,沐沐這輩子都跟著你……”

我端著她遞過來的涼茶,房間裏燭火如豆,屋外冷月潺潺,紫竹搖搖,我雙目泛起一層水霧,卻冷笑了起來:“沐沐,他們說的,也全是在理,我左右不過一個不會死的妖孽罷了,晉寧城被圍了一十三天零六個時辰,父王掙紮了這麼久,也,也算是對得起我們這一十八年的父女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