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大了,更加刺骨的寒風吹起。肆虐過林家後庭,後庭的角落有一間極其平凡的房間,房間隻有柴房大小,裏麵擺著一張茶桌,此時的茶桌上有一盞茶,正冒著騰騰熱氣。

桌旁,一道靚麗的身影身著淡藍色長裙,有著絕世容顏,傾國傾城之姿。隻是這一刻的女子暗自失神,柳眉低垂,嘴角蒼白,正在低聲細語。

一旁還有一道男子的身影,正在給自己的茶杯添著茶水。

那男子手腳輕盈,指間動作如蜻蜓點水,少年稚嫩的臉頰模樣俊美,向後方梳去的兩鬢卻是斑白。隻見他嘴角上揚,微不可聞的輕聲笑著,白色幹淨整潔的長袍配合著他無邪淺笑,他原本好看的臉浮現讓人難以自拔邪氣,在這刺骨寒風凜冽的深冬裏,卻又令人如沐春風。

他任憑著少女在那低語,也不插話,靜靜坐著,喝茶倒茶。

不知許久,少女似乎累了。安靜了下來,如玉般的雙手不再用力相互揉捏。目光有些呆滯,靜靜盯著前方的庭院,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似有期待,似有幽怨。一會皺起眉角,一會低聲輕笑。

男子見狀,眉角一挑,目光也望向庭院,幹咳一聲,隨手端起茶杯來,輕抿了一口,自語道,

“你今天又出去了?見到他了嗎?”

說完,男子又是一聲幹咳,像是對自己主動開口的話題有些尷尬。不由的眼神四顧張望,漆黑如墨的瞳孔也跟著打轉。

少女聞言,先是一愣,隨後轉過頭來,皺著眉,眼睛死死盯著對方,似要看透他的每個表情動作,然後用略帶怒意的語氣質問道,

“你跟蹤我。”

男子聞言,一臉無奈,聽出少女質問的語氣,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辜,回道,

“你知道的,是父親母親不放心,讓我跟著。”

說完,他微不可查的將臉轉開一點,避免少女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少女聞言,輕哼一聲。也不再說下去,隻是又一次望著庭院發呆。

雪漸漸大了。庭院裏的積雪已經到了膝蓋,府中下人本想清掃,卻是被她拒絕了,不是因為她的名字叫雪見,而是因為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正是大雪紛飛的冬季,她還清晰的記得他,他蜷縮在角落凍紅的臉頰。他純潔無邪的眼神,麻布粗衣卻幹淨整潔的著裝。他懷中還有一個小孩,看到他,她覺得像極了她那平日裏討厭的哥哥。

大雪已經快要淹沒到他身前的火紅果子。於是,她買下了果子,並問道,

“這個是吃的嗎?”

男孩原本正在從下人手中接過碎銀的動作突然僵了一下,頭也不敢抬的怯生生道,

“嗯。”

林雪見看向男孩,朝著下人揮了揮手,那下人微微躬身,然後向後退去,她走到男孩身前,離男孩隻有咫尺之遙的地方停下,微婉動聽的聲線,如百靈鳥般平靜而祥和的細語,

“你能和我說說這個怎麼吃嗎?”

隨著話語落下,林雪見拿出一個剛剛買到的火紅果子,遞到男孩身前,她白皙細小的手腕橫在男孩眼前,幾乎就要碰到低著頭的男孩的臉,他急忙後退,然後恭敬道,

“直接拿著吃就行了。”說著說著,他的聲線更加細微,都快沒有聲音了。

這時,他隻感覺眼前一黑,隨後一驚,隻見林雪見伸出纖細小手扶著他的額頭,將他的頭扶起,道,

“爹爹曾教導於我,眾生平等,你不必要如此謙卑恭敬。”

說完,她轉過身去,向著前方的下人那裏走去,順便從下人手中的布袋中取出一顆火紅果子直接塞進嘴裏,嚇得那個下人急忙尖叫道,

“哎呀,小姐,不能吃啊!”

林雪見也不顧下人的尖叫,囫圇的就將一顆果子吃了下去,粉嫩的精致小臉此刻喜笑顏開,轉過身咧嘴笑道,

“真好吃。”。

少年此刻正好抬頭,望見這一幕,隻感覺心中一震。一種說不出的微弱情感在這一瞬間埋下種子。在這顆還不經曆世俗洗滌的心靈留下了不可抹除替代的記憶。

或許自己都不可察覺的在心中暗暗留下了女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