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一如往常,很早就來了,麵帶榮光,我笑著說,“又看了什麼好看的書?這麼高興。”
沒想一猜就中,她從外套裏拿出一本,笑吟吟地說,“昨天在圖書館看到一本《戰國縱橫:鬼穀子的局》,我一晚上把它看完了,你看現在眼睛快黑成熊貓了,你要不要看看?鬼穀子太厲害了。”
我笑了笑,很不忍心地告訴她,“這本書前年就看完了,我很喜歡這種文筆,帶著古風,描寫那個年代會很有代入感,但那個局下的未免也太大了。”
她嘟噥著嘴,很不甘心的樣子,我繼續道,“裏麵是不是講鬼穀子一生隻下過一次山,他收了四個徒弟,就是名留千古的龐涓、孫臏、蘇秦還有張儀,先是龐涓下山,幫魏國稱霸一方。然後孫臏下山,幫著齊國打的魏國滿地找牙。同時蘇秦遊說諸國,共同抵抗秦國,結果張儀當了秦相,壯大了秦國,讓蘇秦功虧一簣,沒有他,秦始皇時期根本沒那個實力統一天下。”
文曦撒著嬌,惡狠狠地看著我,說,“你怎麼什麼書都看過?想在你麵前炫耀一下都不行,不和你玩了。”還是小孩子脾氣,說罷就要轉頭走去。
我拉住她的手,撒謊道,“其實我騙你的,我隻看過這第一部,一共有八部,後麵的我還來不及買,你這姑娘太好糊弄了。”
然後她就釋然了,到櫃台前坐下,我想她在我麵前的孩子氣才是她的真情流露,與其他人她都盡量收著自己,大抵是人遇上同類之後的放縱,我也如此。
我說,“沒事,這本書不錯,我再看一遍,來,我們交換,我給你看一本這個。”我打開抽屜,她立馬湊過來看。
“《香水》?名字還挺特別?講的什麼?是外國的?”
“恩,外國的,有嚴肅的寓意,又有網絡劇情的驚險,篇幅不長,卻能稱的上上品。”
“第一次聽到你這樣讚歎一本書,我一定要看看。”
話畢文曦又照常翻閱著書,好像立刻就融入了那個世界,不再說話,照這個趨勢,這十萬字撐不到晚上,我打斷她,說,“你回去再看吧!那天去你家,總感覺你母親這人和常人不同,就像個隱於鄉鎮的大人物,有股不問世事的氣質。”
“嗬嗬,她隻是人怪一點而已,不過她也說你和常人不同。”
“她怎麼說我的?”想看看她母親看人準不準。
“她說你那天沒說實話,有點應付,不過這很正常,年輕人對長輩都保留著,不過你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故意跑到這裏來躲避,額……你別當真,她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
“她說的挺對,看來我眼裏的她的確那樣。”
“那你到底在躲避什麼?”她表現的特別好奇,合上書,側身正對著我。
今天人少的可憐,到現在這個點了,才賣掉六本書,街上有輛奔馳開過,零散的行人也沒有多看一眼,我回過目光,胡謅道,“我肯定有些故事嘛!像我這種人,不鳴則已,一鳴就驚人。哈哈!”
我被自己的胡話笑到,文曦也捂著嘴笑了起來,許久,笑聲才散了去,文曦說,“你這人就是不肯說實話,總是含糊其詞,兩隻眼睛總是深沉著,隨時隨地都在想問題。”
我一驚,問道,“你娘這樣說的?”
文曦愣了幾秒,然後放聲大笑,“你怎麼用那個詞?”
“那個?”我不明所以。
“就是‘娘’啊!難道你們那裏現在還那麼封建?”
“哦,不是,隻是以前我總喜歡在言談上表現的與別人不同,所以我對別人父母總喜歡說爹娘,不喜歡說爸爸媽媽,還有我遇到年長並且我比較尊敬的人,就是那種被別人稱讚我也稱讚的文化人,我從不叫人家‘老師’,我稱他們‘前輩’,我覺得這樣才能表達我對他們的尊敬。結果被別人笑話,不過我喜歡這樣。我總是有些異於常人的想法和做法。”
“你真怪!”
“我就是個怪人啊!哈哈!”
文曦好不容易止住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那天聽你說王國維的三重境界,我特地去網上看了看《人間詞話》,但是怎麼也看不懂。不過看了看那三句話的點評,也問了我們語文老師,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你還去問你們語文老師啊?怎麼說的?”
“我記得是這麼說的:第一重――昨夜西風調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是表達了人對知識世界無窮無盡的探索,所以獨上高樓,渴望一一解惑。然後第二重――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是說人為了學習,廢寢忘食,日以繼夜,最終人漸消瘦。然後第三重――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說的是人怎麼樣也找不到問題的答案,結果一回首,那答案就飄了過來。恩,就這樣,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