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被捆住手腳住的屍體浸泡在水中,手背,軀幹,四肢都能感受到水流穿行的觸感,仔細感知,卻又像是熙熙梭梭的毛蟲在皮膚上爬行,帶走所有血肉,帶走所有溫度。然而,冰冷的束縛和水流又在某個瞬間消失,叮的一聲長鳴傳來,驚走所有的魍魎。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此時大概是下午五六點的時候,所在之處是一處破損的站台,所有的記憶仿佛在先前的遭遇中遺失,他記不清自己是誰,又是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馬戲團的小醜服,在臉上摸了摸,也揩掉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唯一讓他區別於即將上場的小醜的東西是從口袋裏摸出來的一張巴掌大的白紙。
周圍的人也陸續醒了過來,,加上他共有六個人,形貌各異,穿著小醜服的他,腰間別著一把砍肉用的大菜刀的屠夫裝扮的大漢,穿著學生裝,十七八歲的女生,穿著家常服飾的黃色卷發大媽,戴眼鏡且消瘦的宅男和穿著保安裝的壯漢。
別人不像那麼鎮靜,醒來便立刻觀察周圍環境。那卷發大媽站起來便插著腰質問這是怎麼回事,火氣衝衝地,三言兩語就和同樣脾氣暴躁的保安吵了起來。剩下的三個人倒和他一樣保持了沉默,女學生還似乎及其害怕地抱住了雙臂。
又是一聲叮的長鳴傳來傳來,一輛奇特的列車從進站口駛來,與其說是一輛列車,不如說是一頭爬行的黑色蛇形巨獸,身體腹部如藤蔓般虯曲的觸手抓著軌道爬來,一聲蒸汽的轟鳴聲後,列車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打開,裏麵走出來一位身穿乘務員製服的女人。
“歡迎各位踏上前往地獄的列車。”女人擺出乘務員的手勢,示意眾人上車。就連吵得越來越大聲的大媽也閉了嘴,眼前的列車明顯比站台更加詭異,誰也不願意做第一個上車的人,都在若有若無地尋找著站台的出口。
“錯過列車的乘客,可是會被站台上的小可愛們吃掉的哦”,仿佛看穿了眾人的想法,乘務員捂嘴而笑。聲音一落,站台的周圍瞬間彌漫了灰色的霧氣,霧氣中又露出了許多雙發著明黃色光芒的眼睛。
不再遲疑,也是因為沒有了退路,眾人依次上了車,他也混在人群中跟著上了車。
等到最後一位乘客上了車,車門自動關閉。停下來的巨獸再次嘶吼一聲,列車逐漸加速離開了站台。
這節車廂裏隻剩下乘務員和他們六個人。乘務員並沒有立即露出凶惡的麵容,而是如同一個普通的乘務員一樣介紹起了普通的乘坐守則,餐車車廂和員工室在後麵的車廂,衛生間在前麵的車廂等信息。說完了守則後,她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請各位乘客拿出你們的邀請函,隻有擁有邀請函的乘客才允許乘坐本輛列車。”
他瞬間想到了口袋內的白紙,不過依然默不作聲地隱藏在眾人中,畢竟穿著小醜服這種奇異服飾的他已經足夠顯眼了。
“是這個嗎?”保安首先掏出了一張相同的白紙。
乘務員看了一眼,明媚的笑容更是燦爛:“不是。邀請函上有著大家的姓名,怎麼會是一張白紙呢。我能夠感覺到邀請函就在這節車廂內間車廂。”
她看著眾人,笑容逐漸消失:“沒有邀請函卻坐上了車的乘客,是會被丟出車外,陪那些餓了很久的野獸的哦。”
“不過,地獄是個充滿善意且遵守契約的組織,在明天下午三點到達終點站前找到自己的邀請函,你們依然是地獄的貴客哦。”
“誰要聽你的安排,把我放回去。”本就有著一肚子氣的大媽凶光大冒,上前幾步作勢要抓住乘務員的手臂,卻還沒碰到乘務員的身體,原本嬌小的乘務員便嘴巴越張越大,將一百多斤的大媽一口吞了,瞬間又變回了原來姣好的麵容。幾個人瞬間尖叫了起來。
像是害羞於自己進食的畫麵被人看到,乘務員嬌羞地捂住了帶著絲絲血跡的小嘴,往前麵的車廂走去,隱隱隻留下一句“攻擊工作人員這種不遵守契約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哦。”
剩下五人麵麵相覷,有大媽的前車之鑒,即使再害怕,他們也沒有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一時場麵有些凝固。
“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女學生打破安靜。“我叫安妮,是一名高中生”說完就側過頭,看著旁邊的他,他抿了一下嘴:“我叫肖酬,是一個馬戲團的小醜“及其不走心,隻是沒人提出來。
剩餘三個人都跟著做了自我介紹,不過已經沒什麼意義了。一聽就明白了這裏的五個人,應該還包括死去的大媽,都失去了記憶。一個個自我介紹還會下意識地眼睛漂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