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朝與契丹相互遣使來往,至少眼下而言,還算是邦交敦睦。可陛下曾曉諭我等,契丹終究是塞外族類,自古匈奴、鮮卑、柔然、突厥如若得勢,也必然會有南顧覬覦的歹意。北討晉人,固然是頭等大事,隻是我軍如若急於討滅李嗣源所部晉軍,也難免要讓契丹人坐收漁翁之利。”
“奪回清池城,進而再收複橫海軍全境,如此好歹也能告慰高思繼賢兄在之靈了至於契丹哼!陛下雄圖偉業,非但已收複河西漢家疆土,我朝既為中原正朔,當年唐室安東都護府下轄九府四十二州,當然早晚也要拿回來!
契丹趁著中原亂世,非但兼吞塞北諸部,也已入關侵占燕雲州府畢竟晉人乃我朝首敵,陛下隻是一時權宜,且先穩住契丹。可盧龍軍北麵軍州,乃至關外昔年安東都護府治下疆土,也不會再任由契丹霸占下去。”
王彥章沉聲著,他的目光移到標注滄州左側,又道:
“橫海軍以西的瀛州(正史後晉時割讓於契丹,經後周世宗柴榮北伐奪回後改稱河間府),尚還處於後唐治下,那處州府北拱燕雲,南臨青、濟,治下河渠密布、官道縱橫,也是水路要衝之地。
鎮守瀛州的任圜雖是文臣,可早年身為昭義軍節度判官,於李嗣昭戰死後一時代領牙軍,號令嚴明,倒也不可覷而任圜眼下固守治所城郭,嚴防我軍向西劍指鎮、定二州,對李亞子所統領的晉軍形成夾擊之勢。他若是出城迎擊,便可伺機一股破之,進而攻取瀛州。
可是那任圜倒也甚是謹慎沉穩,他采取固守之勢。如果強攻瀛州治所河間,也暫無速奪城關的良法”
王晏球聞言點了點頭,旋即又道:
“而橫海軍西北麵便是依附於河東李家的北平國,那王都發動兵變囚禁其義父王處直,篡權稱王,也仍上表向晉主稱臣。北平國延承舊時義武軍藩鎮易、定兩處軍州,地狹民寡,兵不過數萬。終究也隻是蕞爾邦,我朝與晉人會戰,北平國襄助轉運糧秣軍資,而為晉軍搖旗呐喊。
不過易州與李嗣源退守的涿州鄰近,如若我軍北進,也已能觸及北平治下疆土。那王都不能再倚仗我朝與晉人疆土間隔意以圖自保,他無法再置身事外,也有可能調派軍旅,做為偏師與李嗣源協力同我軍對抗”
王彥章與王晏球在輿圖上指指點點,詳議與橫海軍藩鎮鄰近的州府形勢。然而未過多久,卻有軍校前來報道:
“啟稟王經略、王節帥,有一行數人行至清池城門,為首那人自表名為和昭訓,乃是北平王麾下謀臣,有機密事宜特來請求拜見王經略、王節帥”
和昭訓?北平王王都的謀士?
王彥章聞言眉毛一挑,旋即與王晏球對視一眼,心我軍已經奪回了橫海軍藩鎮,正商議如何趁勢北進。眼下盧龍軍薊、涿二州,義武軍易、定二州,已都在出兵攻打所考量的範圍以內而這才剛提到北平那一方奉後唐為主的藩屬國,那北平王王都卻已暗中派遣麾下謀臣啟程,這都已經上杆子到了滄州清池前來求見
而北平國非在這個時候暗中遣使前來那基本上也能確認,那王都是打算臨陣反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