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怡打量著四周,刷著白牆的教室,黑板上留著還沒擦掉的板書,外麵銀杏的葉子已經抽出了綠芽,有一兩支伸展到了窗邊。周圍鬧哄哄的學生,其中有幾張熟悉的麵孔,可是已經過了很多年,她不太記得名字了。
一時之間她竟分不清楚眼前這一切是夢還是她剛剛經曆的那可怕的一幕是夢。
她記得在意識消失之前她照常回到家,那天可能小區的電路出了一點問題,樓道的感應燈沒有亮,不過已經對這裏很熟悉了,要找到家門並不難。
事情就在她掏鑰匙開門的時候發生的,身後突然竄出一個人來,他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隻手在她的脖子上一抹,一陣冰冷的寒光閃過,隨即鮮血從脖頸噴湧而出。原來刀子割開皮肉的一瞬間是感覺不到痛的,半秒之後劇痛才會襲來。
她是被人殺掉的,割喉,手段極其殘忍,而且凶手行動之快,手法嫻熟,她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樓道的燈壞了,她未能看清那個人的臉,不過在倒下之時她看到了黑暗中那人的剪影,個子很高,略瘦。
這個殺人者的心理素質好到變態,給了她一刀之後,非常淡定的摸出她的鑰匙開了門,然後拽著她的腿將她拖到房間。
喉嚨中的鮮血一股股噴出來,死亡帶來的恐懼讓她本能的求救。
“救我。”
太過微弱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黑暗中。
她被他拖進了房間,房門重重關上。恍惚中她看到他進了廚房,然後有磨刀的聲音響起,伴著的還有他的歌聲。
我有幾個好朋友2345
我有幾個好朋友67890
他們個個本領大能呀能變身
不信帶你瞧一瞧看看多麼的奇妙
變成小鉛筆畫畫畫畫
2變成一隻鴨嘎嘎嘎嘎
3變成我耳朵聽聽你說話
4變成小旗飄飄灑灑……
再後來她就聽不到,一睜眼就是在這間教室裏。
啪嗒。
圓珠筆掉落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她下意識埋頭去撿,一隻腳卻先她一步將圓珠筆往後一踹,筆身撞到了後麵的桌子,又被彈到了另一邊。
鄭清怡抬頭看,眼前站著一個少年,頭發略長,微胖,臉蛋上有一點高原紅,然而這高原紅一點也不顯可愛,被那刻薄的眉眼一襯,反而透著一種凶相。
見她看過來,他睜著圓鼓鼓的眼睛大聲道:“不長眼嗎母癩□□?”
鄭清怡微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哪怕過去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記得這個人,他叫郭扉。
此刻她還保持著微微傾身撿筆的姿勢,而他很不客氣直接從她身上撞了過去,肩膀被撞疼了,她微微蹙眉。
郭扉在座位上坐下,嘴上還不依不饒叫嚷著,“一大早就在過道上杵著擋路,看到你這隻母癩□□就倒胃口。”
鄭清怡向他看過去,眼神略冷,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眼神刺激了他,這少年突然來了一種惡劣的興頭,拍著桌子大聲叫嚷著,“母癩□□想吃公天鵝肉,母癩□□想吃公天鵝肉。”班上和他要好的幾個男生也跟著一起拍著桌子起哄,“母癩□□想吃公天鵝肉,母癩□□想吃公天鵝肉。”
一聲一聲整齊又節奏感十足,好像是在喊什麼口號。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青春的模樣,眼前的場景好像突然將她拉回了十多年前,那一段青春再次殘忍的攤開在她麵前。
那時候的她肥胖,自卑,醜陋,因為喜歡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而受盡欺辱和嘲笑。
她因此害怕上學,害怕學校,高中沒有讀完就離開。她的焦慮症也是由此而來,好幾次差點自殺,她用了很多年,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才讓自己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