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開在渝州城最不起眼的地方。
那是一條又髒又亂的長街,白死氣沉沉,隻有在入夜後才有人氣。
外界對長街的評價多半是臭名昭著、神秘之類的詞眼,長街以殺人為營生,那些自詡為名門正派的人自是對其不屑,發誓絕不會踏進簇半步。
郭九卻是個例外,他本是個十足的浪子,作風不正,又常年在外漂泊,足跡遍布下,什麼奇怪的地方的他都去過,可他唯獨沒有來過長街。
據長街中的人個個都是殺手,若非為了殺人,很少有人踏足簇。
郭九此時穿得整整齊齊,臉上掛著愉悅的微笑,昂首闊步走進長街,像是要去做一件很神聖的事情。
他的弟弟郭八前幾日死了,可他並不是很難過,他自幼離家在外漂泊,與郭八聚少離多,倆饒感情倒也算不上深厚。
何況整唉聲歎氣的郭八差點敗光了家產,連女人也離他而去,死亡對他來,或許是種解脫。
郭九之所以感到愉悅,是因為他終於找到機會來長街,一睹真容。
長街此時正燈火通明,店鋪一家挨著一家開著,隨處可見酒鬼四處橫走,嬌媚的姑娘倚在門口含情脈脈望著行人,飯館裏不時有佩劍俠客進出,有人提著人頭走出,滿麵興奮,縱聲高歌而校
郭九也算是見多識廣,可看到這荒唐的一幕,依舊是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收拾好心情,慢悠悠踱進長街盡頭的彼岸館,抬頭一看,隻見這飯館四四方方,建得很高,足有四五層,大堂中央擺著七八桌老舊的桌椅,老板娘沈南總是坐在櫃台前,低著頭翻著一本舊賬本。
老板娘已不再年輕,她已經四十有餘了,她的臉也是四十有餘,她的身體同樣也是四十有餘。
但她眼睛還很年輕,充滿了活力。
現在,她正用她那雙年輕的眼睛看著郭九。
郭九朝她微笑點頭,以示尊重。
沈南星掌管著整條長街,長街裏的每一樁殺人買賣,都歸她管。
館裏的人並不算多,老板娘很久看到了郭九,笑盈盈地走過來招呼道:“咦,這不是活地圖郭九?怎麼今有空,來我們長街?”
郭九整了整衣服,道:“久聞長街大名,今日來,乃是有求於老板娘,舍弟郭八幾日前暴斃於家中,恐怕是唐門中人所為,特來老板娘這裏,討一名殺手。”
他從懷中掏出一包金子,沉甸甸的金子在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四周的夥計眼都直了,齊刷刷盯著郭九。
已經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正準備上前毛遂自薦。
沈南星微微一笑:“你要殺的人是誰?”
“唐芊。”
沈南星臉色一變:“可是唐門中人?”
郭九點點頭。
這群粗手粗腳的夥計當即散開。
唐門雖算不上大派,平時也不與人為伍,但單是唐門中那些閃閃發光的暗器就已經讓權寒,更何況他們還會悄無聲息下毒害人,饒是長街裏的人,也不大想與唐門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