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地盡頭有一條江將大陸與造化之地分隔開,此江名為寒江。寒江之水自天外而來,流向無盡虛空。寒江上終日飄雪,寒江之上有浮冰,萬劫不化。
寒江之上大道不顯,縱你修為再高,在寒江之上也不過是一凡人。在寒江的偉力麵前,再強的渡江人也不過是微草一芥。
大陸之中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
在寒江之上,有一群人,他們大多獨來獨往,撐一小船,將大陸之人渡往造化彼岸。他們修為逆天,且不受規則所限,可在寒江之上施展。但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開始出現,從何而來。
說來也怪,如此奇異的傳說,議論者應該不少,但事實上無人敢去議論那群人,他們仿佛是世人心中禁忌一般的存在。
無論是大陸還是造化之地的人,都對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寒江人。
寒江之中並無水產,而寒江人也是不食人間煙火,甚至未曾踏上大陸或是造化之地一步。
在眾多寒江人中,有一少年,撐著船在寒江中遊一片區域內遊蕩,擺渡那些已功參造化、意圖前往造化之地的修士。
他是寒江上唯一的少年,隻是沒人知道這件事罷了。
少年無名無歲。
寒江人終日與孤獨作伴,彼此之間也是不常往來。他們並非享受孤獨,隻是孤獨已成為了生命的常態乃至底色。
而少年喜歡孤獨,卻又懼怕孤獨,想要逃避孤獨卻又緊隨孤獨。少年咬著蘆葦,拿著釣竿坐在船頭垂釣,不去劃槳,任由船隻隨水飄蕩。
釣鉤上並沒有魚餌,因為寒江中根本沒有魚。甚至連天上都沒有一隻鳥,一碧如洗。這是寒江上最獨特的風景。
曾有別的寒江人問過他在做什麼,他回答:“垂釣。”
“什麼是垂釣?”
“不知道,似乎我就想這麼做。”
也曾有渡江人問他:“連魚都沒有,你在釣什麼?”
“魚,魚是什麼?”少年搖搖頭,“我什麼都沒釣。”
少年看著浮冰隨水漂流輕輕撞在船頭,雪花搖曳著落在他的肩頭,他輕拂去,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麼:“雪,我在釣這寒江的雪。”
“萬裏寒江萬裏雪,你釣得完嗎?”
“不知道。但我就是想釣。”
發問者隻是微微稽首,便沒再多說什麼。寒江人的境界早已超出他們的認知,無論是修為還是精神。
這一日,沒有需要擺渡的人,少年如往常一般垂釣江上。蓬舟已被雪蓋滿一層,船頭一個雪堆。
雪堆突然動了,少年掃了掃身上的雪,一揮袖滿船的雪消失無蹤。
他立在船頭,看著風雪中的寒江,揉了揉眉心,本不應該疲倦的他好像感受到了疲憊。
金光灑滿寒江,寒江上並無日落日出,再壯闊的江麵上能看到的也隻是一片日光和一片星空。他放下釣竿,重新拿起了似乎已被他遺忘的船槳,將船劃到大陸岸上。
“寒江從此入,因緣自此斷。若求無上道,休走回頭路。”一塊刻字的石碑擺在岸邊,這是一個渡口。石碑飽經歲月字跡卻依舊清晰如初,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護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