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睡眼惺忪的索菲雅剛逃出睡夢,從女仆手中接過發飾,就看見約翰倚在窗邊,手捧著利奧六世編撰的《論戰術》若有所思。
“還在想?”
趁著約翰愣神的功夫,索菲雅悄悄走到他身後,一把奪走了手中的書卷:“書不錯,但利奧六世先敗於保加利亞,後屈服基輔羅斯,又遭撒拉遜異教徒的羞辱,多瑙兩岸的富庶土地與克裏特島的戰略重地都先後丟失,這樣的巴西琉斯,有什麼仰慕的必要嗎?”
“多少能有些啟發,戰略戰術先不說,在軍隊編製組織這方麵的問題,總有能借鑒的地方。”回過神的約翰無奈地笑了笑,輕撫著索菲雅散亂垂下的長發,“昨天晚上你說得很對,身為統治者,親征永遠是把致命的雙刃劍,羅馬帝國覆巢之危既然已經解除了,我總不能再把所有重心放在戰場上,隻不過……”
約翰將目光轉向桌案上又已經堆積出規模的各類奏表,很多內容已經是議會或幕僚審定過的,走流程也需要皇帝再過目一遍,另一部分,則需要約翰親自決斷。
“這些晚點再說吧,昨天夜裏你讓伊芙蕾召集了禦前會議,人應該快到齊了。”
“嗯……”
……
金殿內的寒暄沒有持續多久,畢竟提前接到命令的阿格裏帕已經將事態的重要性複述給了眾人。對整個羅馬而言,皇帝的詔令,就是自帝國新生之後規模最大的一場動員。
“首先明確一點,巴爾幹這邊,我們所能動用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如果抽幹了青壯年勞力,哪怕前線一時戰績輝煌,對我們來說也是慢性死亡。”阿格裏帕將抄寫好的人口數據遞交給宦臣,臉上表情不免有些惆悵,“眼下的局麵,再次依靠傭兵應該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了,我已經致信給了斯坎德培,希望他們能提供幫助……他是聰明人,如今的羅馬就是他生存的倚仗,如果作為屏障的我們收到損害,整個阿爾巴尼亞都是祭品,這點他肯定清楚。”
“可以期待,但無法作為致勝的關鍵。”盧卡斯坐在圓桌外側,隔著很遠的距離對阿格裏帕擺了擺手,“喬萬尼將軍的決策,就是把帝國的主力作為一柄利刃直插穆罕默德的要害,這樣的攻擊,隻有兩種情況,要麼一擊斃命,但是如果奧斯曼人襲擾、堅守、偷襲,無所不用其極地挫敗他們的鋒芒,那麼深入敵後的兩支軍團,一定會成為甕中之鱉,這個時候,哪怕複製出兩個完整的軍團,都無法解決前線的麻煩。”
接著,盧卡斯站起身,在大廳中邊走邊說,侃侃而談,這個剛回到君士坦丁堡的外交使節,仿佛對帝國的每一個角落都了若指掌,提出的觀點相對激進,但的確有可取之處。隻是,禦前會議畢竟不是大劇場內的演講台,終於,約翰苦笑著擺了擺手,讓盧卡斯坐下再說。
“說得很好,盧卡斯先生。雇傭兵的問題實際上不難解決。有來自西方,對神聖事業尚且還有些許關心的商人的資助,戰爭初期,我們暫時還不會遇到資金短缺的問題。”
“那麼一切由陛下決斷。”盧卡斯將手放在胸口,微微低頭道,“恕我直言,我們目前除了保證前線的給養問題之外,所能做的相當有限……”
短暫沉默後,眾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移到約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