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熱浪蒸騰,鄂豫皖交界處的大別山腹地,某個荒蕪人煙的山穀裏卻涼風習習,前些天的暴雨導致山洪爆發,不知從何處衝出來一座白玉棺。
現在,這具同體沒有一絲雜色的白玉棺靜靜地橫置在山穀之中,散發著一股股氤氳寒氣。
經過了幾天的爆曬,白玉棺終是抵抗不住這五伏盛夏的驕陽,最後一絲寒氣也消耗殆盡。
幾隻來山穀納涼的鬆鼠突然高聳背毛,如臨大敵,山穀荒草叢生的灌木叢裏的原住民——一窩野豬,在一陣慌亂後帶著全家老小一起豬突而去,竟是直接放棄了這個生活已久的安樂窩。
白玉棺的棺材板一陣抖動,飛了出去。一聲似溺水而起般地急促的喘息聲傳出,一身月牙白長袍,頭束玉冕,豐神如玉的古裝青年魚躍而出。
青年環顧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對他有威脅的事物,盤腿坐在白玉棺的棺材板上開始打坐,一種自然祥和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幾隻瑟瑟發抖的鬆鼠放鬆下來,仿佛十分喜歡這種氣息,忍不住靠近環繞在青年周圍。
一刻鍾後,青年睜開了燦若星辰的眸子,搖了搖頭“我睡了多久?百年還是千年?末法時代竟還未結束?這天地靈氣已稀薄至此了嗎?師父,霍海此生證道無望了。”看著灰蒙蒙的天空,青年俊俏的臉上寫滿苦澀。
起身分辨了一下方向,仔細觀察了一番地脈走勢,瘦削的身板扛著白玉棺一路蹬石踏水,來到一處險峰,峰下開鑿了十幾級台階,台階盡頭或許因為山勢太過於陡峭,放棄繼續開鑿成了爛尾工程,隻留下鑿刻的“玄露峰”三個斑駁大字,至於什麼時候刻上的山名,顯然已是年代久遠不可考究了。
玄露峰山勢陡峭且無依無靠,有一種獨立於天下的氣勢,四麵峰體斧砍刀削一般,靈猿都難以攀爬,霍海扛著千斤重的白玉棺手攀岩縫腳蹬突石而上,自身如同鴻毛一般輕飄飄不受重力影響。
這個近現代無人登頂過的玄露峰峰頂,方圓不過半畝大小,雜草叢生。霍海放下白玉棺,自己曾經的師門道觀已經殘破不堪,多少有些惆悵。坍塌的廢墟隱藏在雜草灌木深處,霍海一磚一瓦收拾出來,所幸地基無礙,利用樹木幹草臨時搭建起一個可以容身的窩棚來。
看著月黯星稀的夜空,千年前自己閉關遭同門暗算,道家真氣逆衝經脈,師父不離不棄,渡先天真氣給自己續命,又從彩雲之南求來一具寒玉棺,讓自己龜息沉睡在這大別山**上,恐怕自己屍骨早都爛成一捧黃土了。
“登極散!唐浩!”霍海嗓子裏擠出這幾個字,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攥握成拳隱隱爆發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宋真宗天禧二年,修真界各派大能齊聚汴京,神符門掌門無邪老祖以一百四十三歲高齡主持論道大會,大會上無邪老祖透漏的信息引爆了全場氣氛。已處於千年無人證道飛升的塵世,終於迎來一絲曙光,末法時代,天地靈氣稀薄,天材地寶枯竭,雷劫之下,無數先輩大能身死道消,飲恨當場。無邪老祖從東海千丈海底發現一座殘破傳送陣,冒死拓印出陣圖,加以辛勤鑽研,讓陣圖修複完善,可傳送陣已然殘缺不全,需要大量的玉靈石來重新修複才能使用,至於傳送陣的另一邊,無邪老祖猜測可能是人間與仙界之間的元央界,那裏有充足的天地靈氣可以延長修士壽命,修煉效果一日千裏,使修士們證道飛升仙界的可能無限放大。各派掌門約定來年天禧三年九九重陽日,攜帶玉靈石為憑證,帶領體魄達到先天之體的修士共同傳送元央界。有古籍記載:肉體淬煉不到先天境界,強行傳送抵抗不住空間之力的撕扯,隻能落得一個神形俱滅的下場。
一時間無數修士動用一切資源手斷窮搜天下,玄露門掌門西雨道人費盡心力,終於收集到了兩枚玉靈石,這玉靈石和普通玉石一般都是天然石頭,實際作用簡直雲泥之別,玉靈石內蘊含一團天地靈氣,是篆刻符籙刻畫陣法必須之物,其稀有程度萬裏無一。
西雨道人有弟子三人,霍海,唐浩,秦碧澄。霍海修為最高,金丹初期,女弟子秦碧澄築基巔峰半步金丹。二弟子唐浩天分有限,隻是築基後期的修為。金丹巔峰的西雨道人將多餘的一塊玉靈石預留給了根骨奇佳,最有可能證道飛升的霍海。
離傳送日還有三個月,霍海不負師門重望有所突破,閉關衝擊金丹中期,提高傳送時的把握。不料,唐浩趁霍海閉關時,從霍海閉關石室的通風口處撒下大片登極散。登極散,取登封造極之義,服用後藥力強行推動丹田真氣運行,可以增強修士戰鬥力。可是霍海閉關衝擊金丹後期,運功路線是納天地靈氣入體,不是催發體內真氣外放迎敵,兩股力量在霍海經脈之中迎頭相撞,霍海為了保命,及時散功,修為墮入築基初期,不僅足足掉了一個大境界有餘,而且經脈寸斷,命懸一線。
西雨道人為了保住這個天分極高,修行又異常刻苦的徒弟,動用本源先天真氣吊住霍海性命。命秦碧澄看護霍海,馬不停蹄地直奔彩雲之南,用無數法器珍寶換來了煉屍宗的寒玉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