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淡,山嶺在大地上伸展,像一個個怪獸。山峰之間是一些狹長的穀地,樹木鬱鬱蔥蔥,翠綠中露出幾戶人家。
這裏是張旭的老家。
這些年,村裏的人少了,山上的樹多了,野豬也跟著變多了。經常能看到大野豬領著一串小野豬,從山上下來,在田裏偷吃玉米紅薯。那些留守的老人小孩,隻敢遠遠的吆喝幾聲。時間一長,野豬習慣了人的吆喝,越發肆無忌憚,有時還衝人打個響鼻,把村裏老人小孩氣個倒仰。
半山上,傳出一陣陣刺耳的嘶嚎,張旭從樹叢裏竄出來,頭發被樹枝劃拉成一個雞窩,臉上刮了幾道血絲。這狼狽樣子,自然是在打野豬呢。
他用的是網上買的弓箭,自己胡亂試了幾回,便興衝衝的上山了。第一箭就射在野豬屁股上,野豬皮厚,毛事沒有,反而被刺激的紅了眼睛,死命追著不放。這種半人高的大野豬發起狂來,比老虎還凶,張旭撒腿就跑,借著山裏地形坎坷,暫時還沒被追上。
樹叢裏枝葉亂晃,陣陣嘶叫漸漸迫近,張旭不敢停留,爬起來繼續逃。他有些唏噓,城裏的生活太傷人了,工作忙,又缺乏運動,現在挺著個胖胖的肚腩,哪還有小時候漫山遍野瘋跑的風采。
他越跑越慢,耳聽著身後野豬的哼唧聲靠近,卻怎麼也跑不起來。猛然後背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身子一歪,腳下空了,不受控製往下掉。
身下赫然是深深的陡坡,他半空中無處借力,一陣手舞足蹈。眼睛的餘光中,一個半人高的大野豬停在陡坡邊上。
‘嘭’的一聲,身體狠狠的撞在地上,濺的草屑紛飛,他隻覺得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嘴角漸漸的溢出一絲鮮血,順著脖子上的一跟紅繩,浸潤了胸口的玉石。這玉忽然有了生命,像個吸血鬼,貪婪的吮吸著鮮血。
誰也不知道,在這偏僻的半山腰,一件神奇的事情悄悄發生了。
張旭感覺自己被卷進台風眼裏,拋來蕩去,意識被扯的七零八落,腦子混亂。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意識慢慢清晰,他終於可以感覺到周圍,這裏黑暗幽深,空空蕩蕩,沒有一絲聲音,沒有一絲動靜,仿佛寂靜的宇宙。
但是中間卻有一簇巨大的火焰,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是如此明顯,它孤零零的懸浮著,緩緩燃燒躍動,慢的好像靜止了,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這裏太詭異。
忽的,寂靜的火焰劇烈跳動了一下,一點火光從中迸裂而出,向著張旭撲麵飛來。就像一堆幹柴,被這火星一點就著,劇烈的燃燒起來。這是在靈魂深處的燃燒,他的意識感覺越來越熱,卻沒有身體的疼痛,反而還有一種發自靈魂的舒爽,像是靈魂得到了升華。
這種狀態持續了一會兒,他像是占足了便宜,被人很嫌棄的踢了出來。
離開這詭異的空間,他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眼前一片光明,陽光從窗外射進來,微微有些刺眼。他打量著這個房間,空間很小,一張小床,一副舊的桌椅,簡陋而淩亂。窗台上擺著一盆紅紅的花,成了這屋子裏唯一的亮色。
這是個陌生的屋子,但又給他一種熟悉感。
他現在不想去思考,他還在回味那種發自靈魂的舒爽感,這種感覺雖已離去,但回味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