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隻是一個開始 1(1 / 2)

“茗茗聽話,爺爺也舍不得你,可是待在這裏,會耽誤你的一生。你去到了城市裏,一定會過的好好的,有更好的未來!爺爺也會安心的”老人耐著性子勸說著固執的小孩

“可是……我……是不是……這樣就……見不到爺爺了……”小蘇茗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

“茗茗聽話,爺爺會去看你的,你也可以回來看爺爺啊”老人和藹地笑著,用他滿目瘡痍的手,摸了摸蘇茗的頭。

老人把自己一生中最美的時光都托付在了這裏,他的青春在這裏早早散去,作為曾經激昂文字,懷揣著美好理想的文藝青年,他也曾經年輕過。

他愛過的人,念過的詩,看過的風景,到不了的遠方,都隨著夢想腐爛在了枕頭裏。

隻有偶爾能從酒杯裏的泡沫裏見到它們,用北島的《波蘭來客》裏麵的詩來形容就是“那時候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可是到如今,連和他一起飲酒碰杯的人都已經沒有了,他們兒孫繞膝,早早搬到了遠離這片水鄉的地方,唯有他還留在這片故土,戴著老花鏡,看著泛黃的舊照片發呆……舊知己都不能變成老友,他知道的。

這裏古色古香,有烏篷船,有搗衣聲,有青磚綠瓦白牆漆,還有那個年少時遇到的丁香般的姑娘,他記得她撐著油紙傘,梳著麻花辮,回眸那一眼,傘下的少年……可如今,她已遠嫁他鄉許多年。

他當然舍不得這個可愛的孫兒,可他更不想讓他重複自己的生活,他不是待在精美牢籠裏的金絲雀。

……

小蘇茗沿著河岸走著,看著烏篷船上的人沉穩有力地搖櫓,很有韻律地在水麵拍打出“啪嗒……啪嗒……”的聲音,這是水鄉獨有的音色。

岸邊的屋簷下掛著紅燈籠,在夜色下散發出暖光,與月光交相輝映,點亮了波光粼粼的河麵;有遊客坐在船頭品茶,歡聲笑語,用“往來人渡水中天,上下影搖波底月”來形容在合適不過了。

不遠處傳來花鼓燈的聲音和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熱鬧非凡,他們吃著扯白糖,彼此追逐嬉戲著,買米糕的阿婆一臉和藹地看著他們。熱鬧非凡,而蘇茗隻是不發一言,踏著青石板靜靜地走著。

“蘇茗哥哥!”少女光著腳丫在船上熱情地揮著手,兄妹兩靠近岸邊,笑著打招呼,示意他上來。蘇茗笑了笑,輕快地上去。

撐稿的是女孩的哥哥,沈卿,一個黑黑的粗獷漢子,性情豪爽,不拘小節,是附近水性特別好的人。年紀和蘇茗相仿的妹妹是沈漁,常常來找蘇茗玩,兄妹兩都很照顧蘇茗。

沈卿沒有說話,仿佛很有默契地把空間留給兩人,女孩梳著麻花辮,麵容清秀,額間有一點朱砂,她笑著遞給蘇茗一個糖人。

“謝謝”蘇茗道了謝,接過糖人咬了一口,細細品味著,覺得很甜,但是和往常相比,莫名少了幾分味道。涼風吹開他額前的頭發,露出俊秀的眉眼,少年臉上有些許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愁緒。

“茗茗哥哥,聽秦爺爺說有人要接你去大城市裏生活了?”少女眨巴著眼,看著少年有些發呆的臉,輕輕地說著。

“嗯呢,是的,不知道會不會很遠。”蘇茗回過神,喃喃細語

“那你還會回來嗎?”沈漁有些失落

“不知道,可能……我有預感,不會回來了吧~”蘇茗咬著糖人,輕輕搖了搖頭。就像《邊城》裏儺送遠走他鄉一樣,“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翠翠會等到儺送的吧?

船隻從橋下穿過,他看了看兩岸的風景,似乎是想把這些緊緊記在心裏。

這是個很幹淨的地方,不染塵世的灰,空靈俊秀,這裏沒有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沒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沒有車水馬龍的喧嘩,有的隻是靜靜端坐在水邊的白牆黑瓦的低矮房子,她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唯有偶爾從遠處傳來的火車汽笛聲會破壞這份靜謐與祥和。

……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徐誌摩雖然用情不專,但在抒情上還是很有水準的。

這一年的冬天,蘇茗走了,他離開了這片他成長的故土,他沒有讓其他人送他,他不知道該怎樣和那些生命中無法失去的人說再見,所以他不發一言就離開了。院長爺爺喜歡的一首老歌叫做《講不出再見》,大概就是那種情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