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陽春。
傍晚十分,夕陽即將落下地平線,天邊燃燒著火燒雲,寧謐荒涼!
通往長安城的君嶺道上,行駛來一隊車馬!
領路的是一名中年漢子,身材魁梧,臉龐方正,兩鬢生著些花白胡子茬兒,腰間挎著一柄九環刀,虎目似電,頗為不凡!
他身後跟著五輛馬車。
第一輛嵌著車廂,廂門上的簾子低垂著,看不到裏麵坐著什麼人。
後麵四輛是貨車,貨物都用麻袋裝著,用繩子以十字交叉的方式捆的結結實實,表麵還蓋著一層牛油布,顯然是怕水之物。
車隊兩側,還分別有十數名青衣護衛跟隨,各自都配著刀劍。
氣息不弱。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車隊徐徐行駛間,第一輛車廂裏傳來朗朗讀書聲,恰逢拉車的老馬不小心踩在凹坑上,車廂前後顛簸了一下,露出了裏麵的人影。
那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
白衣勝雪,烏黑長發束在腦後,兩鬢半縷黑絲低垂,謙謙如玉的臉上充滿書卷意氣。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少年左手握著詩集,右手端著碧綠酒杯,目光驚豔,
“不愧是大唐最富盛名的詩劍仙,這一手《將進酒》,無論氣度胸襟,還是恣意瀟灑,都乃世間難尋,有朝一日,我許流雲若是能寫出這樣的傳世文章,死都無憾啦!”
“嘖嘖……”
許流雲合上書卷,瞥了一眼後麵的四輛貨車,又十分鬱悶的歎了口氣,
“可惜,沒機會啦!”
“一旦和這些銅臭之事接觸上,赤子之心將永遠蒙塵,再也不會有詩劍仙這般風流了!”
頓了一下,許流雲又小聲抱怨道,
“都怪母親……非得逼著我做生意,我根本不喜歡啊!”
其實,作為許家的二少爺,他就算完全不接觸家中生意,整個許家都交給大哥掌管,他的日子也會過的很滋潤!
吃喝不愁,隱居山林,書卷美酒,再有紅顏知己作伴!
那才是他夢寐以求!
奈何母親卻不這樣想,讀書詩詞,附庸風雅,那都是小道。
銀子才是大計!
整日在他耳邊灌輸生財之道,爭奪家產等等,他盡量躲避,但到了十七歲這一年,終於再也拗不過母親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被迫走這一趟!
從長安城到關隴,采購一批貴重藥草!
這數月,他讓他一個書呆子和那些老油條們討價還價,辨別藥材真偽,就算是有家中的老掌櫃陪著,也實在是頭大如鬥!
“哎,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後恐怕沒好日子過啦!”
許流雲搖著頭,將葡萄酒一口仰盡,慵懶的靠在了涼榻上。
轟隆!
他剛閉上眼睛,前麵突然傳來驚雷般馬蹄之聲。
起身看去,前方的大道上,出現近百凶悍賊寇,正策馬揚鞭而來!
最前那人,身子瘦的如皮包骨頭,尖嘴猴腮,額上係著長條黑巾,手中一柄銀色長鉤,鉤刺尖端如鷹爪,凶氣凜然!
他身側跟著一名肥碩大漢,手中一柄五虎斷門刀,刀身寬闊,刀柄窄細,如同野獸獠牙,同樣寒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