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陰城是一座麵積不大的城市,坐落在榆山的北麵,故而得名。而榆州一帶坊間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榆陰城名字中的那個陰字其實暗合城主的姓氏——殷。這則傳言的真偽無從考證,但城主一職確實是由殷家承擔,因為兩百年前殷家先人無意江湖紛爭,歸隱至此,吸引很多慕名之輩,由於管理得當,百年間榆陰城從一個村子發展起來,亦有幾分恢弘的氣象。城裏的人口也由最初的剛過百人,增長到了十幾萬人。榆陰城的城址較偏,在一個因城而得名的山坳裏,一條河流流過這個榆陰穀,也貫穿著榆陰城,奔向北麵,淌進戀人的夢裏。北邊的人管她叫鴛鴦河,有婚前共沐河水的風俗,所以她是極少數不以榆陰冠名的事物。
榆陰城中鴛鴦河的西邊高屋林立,其中最大的的當屬殷家,具體來說是城主殷家,而幾乎所有的市民都將兩者混為一談。而城裏並非一家姓殷,鴛鴦河東邊的勾欄瓦肆中夾雜著不少姓殷的人家。但其他的都隸屬建城的殷族,它們大部分分布在西岸,東岸的幾家較為落魄,像梧桐巷的殷家。
梧桐巷的殷宅是一個兩進的院落,麵對大門的是一塊磚石照壁,上麵裝飾有喜鵲登梅的圖案。繞過它,便進入大院裏,中間大道鋪著青石板,兩排香樟樹悠閑地長在兩側,枝葉繁茂,投下滿庭的陰涼,樟樹後麵各藏著兩間廂房,因而縱向上把院子展得很深,看上去像是個目字形。沿著大道走,可以看到枝葉遮蔽的大廳和耳房,呈一正雙耳的布局,遠不及城主府三正兩耳那般大氣。後院是殷家女眷的居所,外人不方便進入。
此刻,東二廂房的走出兩個少年,兩人的談笑聲打破了前院的寧靜。
“殷少,你猜猜,今天誰來了?”其中一個膚色白皙體格健壯的少年勾著另一個麵色紅潤的高瘦少年說。
“老太爺,還是太嬸?”高手少年反問道,語氣裏聽不出多少疑惑。
“沒勁,他們這些平日哪能見到。”
“好好,那我猜是福瑞街的殷大伯。”
“你說,城主找老爺有什麼事?”
“你怎麼這麼閑,這不是我們下人能管的,我要去練功了。”高瘦少年撇開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左臂,轉身向旁邊的耳房即東二廂房的北耳房走去。
另一個少年立馬拉住他,央求了一陣,隻好拖著他,走到沒人住的西廂房那邊,偷偷摸摸地靠近正房。剛要從最後一棵香樟樹後出來,瓦片墜地破碎聲將兩人驚得貼著香樟樹調整呼吸。觀望四周,並沒有多少動靜,隻有幾隻鳥兒從西邊屋外飛進院子裏,連大廳的話語聲也聽不到,估計兩人是去書房密談去了。高瘦少年又不耐煩地轉身欲回,就在這個時候,門口處一個著青黑色衣服的人來回掃視四周後,轉頭對身後的大廳高聲說道:“賢弟留步,不用送了‘’,然後快步地朝照壁奔去。
兩人又重新貼著香樟樹,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被老爺發現。等到院子裏的腳步徹底消失,隻剩下鳥鳴時,高瘦少年長籲了一口氣,幽怨地瞥了同伴一眼,徑直地往回走,同伴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一邊慢吞吞地走著,若不是在西廂房這邊,還真能讓人誤以為他又把東二廂房打掃了一遍。
“誒,剛才老爺沒出來送城主。”高瘦少年頭也不回地說著。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偷看。”
“腳步聲,我剛才沒聽到他的。”
“老爺走路向來沒有腳步聲啊,啊,你實力強,能聽到。”同伴奉承地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