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悅來”客棧是我夫家的產業,但他英年早逝,便在無法繼承。公婆自是傷心不已,但,膝下再無子嗣,便隻好將當時還僅十歲的我過繼膝下,成為幹女兒,以繼承家業。
是的,我是童養媳,與我那早逝的丈夫整整相差一旬歲,但,沒有辦法。自打我出生後便被親生父母遺棄,多虧被衣老爺夫婦救得並收養,才得以我今日的長大成人,成為外人看著衣著光鮮的衣家大小姐。
其實隻有我自己才知道,在每個深夜的沒有月亮的晚上我是如何難以安寢的,飽受著他們帶給我的怎樣的折磨。
自先夫不在後,婆婆就不知怎的得了瘋癲病,時好時壞,有時候當我傍晚剛進家門時,就看見婆婆發絲淩亂、衣衫不整的向門口跑去,嘴裏還嘟囔著:她來了,她回來索命了,我看見她了,諸如此類的話。
可是我除了看見滿院子的下人外,其餘的什麼都沒有看見,而婆婆也至此被傳出了有瘋癲病。
她是可憐,可憐的又令人憎惡。
後來從下人哪我知道了,婆婆口中的她是誰了,她是衣老爺的填房——眉夫人。也知道了,其實我的丈夫,是眉夫人所生,隻是大夫人怕眉夫人得子會影響到她的地位,所以暗中殺害了,所以就上演了大宅門裏一貫的戲碼。
或許是因為寄人籬下的關係,使我早早地就能學會看人的臉色。十歲丈夫離世,十歲我便開始習寫字、算珠、理財、攏帳;十三歲進“悅來客棧”見習;十五歲完全接手,到至今。
短短的三年時間裏,我見過了無數形形色色的人。老百姓、獵戶、幫派結夥、官人衙役等等,不能不說的是,從他們的身上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曾知道的事情,而唯一令我覺得的好處就是“收集”到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像張家獵戶在進山中狩獵時,看見的破舊寺廟,其實它在人們的心裏的印象是早就不應該存在了的。
像隔壁縣王家那還未出閣的姑娘,早上起來卻發現自己衣衫不整的被一隻粗大的蛇綁住,後來一並隨著那蛇消失了的事。
像去年“悅來”新請的那個掌櫃的——璃末,本以為是個正常家的人,沒想到,喝了一次酒,就現了狐狸身的原形,嚇得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暈了過去。但奇怪的是,第二天醒來後,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似乎都不記得前晚的事情了。
所以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不將我的記憶也一並消除了。
而他卻說,我們本就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