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我姐姐,我以後也要找個像姐姐一樣的人。
記得從前,傍晚時分,褐黃色的天幕快要散漫開來,蔚藍的頂空逐漸暗淡,姐姐不緊不慢的一手握把,一隻腳在踏板散蓄力往複,自行車的後座上,我背著沉重的書包等著和姐姐一起離開。
小男孩個頭比較小,前麵中央的視線被修長的背擋住。
我的印象中,姐姐是個很強大的人。
她徐徐地踩著踏板,街角的景色隨著清風向身外馳開,我有一種安詳、踏實、安全的感覺。
感覺和姐姐在一起,很安心。
“小士,你總說下次要好好學習,你看看你公式都沒記住嘛!”
她學習很好,帶著略厚的鏡框,總會在我問題時抽出寫著娟秀字跡的筆記本細細講解。
“你每次都這樣,什麼時候才能認真點。”
我覺得姐姐這樣秀氣又認真的人,無論在哪兒,理所當然都是一種優秀的人生。
姐姐以優異的成績從本學院畢業時,卻放棄了進修碩學院。
隻因父親一句,姑娘本學就夠了,要那麼多學問幹什麼?再學就二十好幾了,你再讀就成天上的星星了。
而我,在家庭並不寬裕的資助下,還在讀本學。
因為自己的學習和生活,慢慢地和她聯係少了。
後來,聽說姐姐嫁人了,她對在南方的生活現狀很滿意,結婚後生了個胖小孩,人生很平穩。
我極為不滿,甚至憤怒!
見到那個男人了,我很傷心,很難過,很懊惱。
“為什麼是這樣一個人,我心目中姐姐的另一半,至少是個乘風破浪的蓋世英雄,或是一個瀟灑恃才的帥哥,亦或者一個頗多成就的成熟典範。”
這是一個很普普通通的人,不是一個心術不正、歪邪之氣的壞人;也不是一個突出優秀、特別的人。
他的樣子就像上天量產的泥人,隻是一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毫無特點。
我能想象到我姐姐過的是什麼樣的一種生活。
安安靜靜工作,平平淡淡生活,沒有浪漫風花雪月故事,更無詩酒遠方的波瀾,可能彼此聊的最多的無非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誰家張三家庭瑣事、誰家李四孩子如何。
雖然姐姐很平靜,沒有說什麼問題。我很遺憾我喜歡的姐姐選擇了這樣一個人。
她那顆溫柔、認真、優秀、甚至有點執拗的心。
竟然如此淡然地降落在一個給人毫無深刻印象的平凡人身上。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隻要她幸福就好。
對姐姐的思緒一點點蔓延舒展,不知不覺臉頰旁悄然落下幾顆淚滴,惚然從心裏滲出一般。
頭上是幽藍、深邃的夜空,仿佛當初那副和姐姐一起騎車回家的畫麵。
隻不過上方的景象全部被當時的暗色全部衝刷,隻剩繁龐的漫天星塵。
我微微抬起頭左右四顧,發現沒有人,迅速抹去了眼角的愁怨。
空曠的機艙裏寂靜無聲,隻有冷冰冰、方正線條的設備儀器麻木地盯著我。
碩大的星體岩屑麻亂分布著,隻有看不到盡頭的暗夜。
對,我意識到,離開致遠星已經好幾年了。
現在這孤舟飛船上隻有我一人,耳邊低頻的轟鳴聲一直在響,剛才在回憶沒注意,我正處於散亂著星駭岩石的宇宙中。
孤獨的生活總讓人倍感思念,我一個人和這艘喪失動力的飛船已經漂泊了好幾個月了。
室艙內黑黢黢一片,隻有一束細小的、暗沉的、閃爍的紅色警示燈在臉上一遍一遍劃過。
缺乏照明的空間,尤其是這黑暗宇宙中,已經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時間流逝。
我緩緩支起發力的身軀,向艙門走去。
走了沒兩步,“砰!”一聲巨響從前方傳來!
身體還不適應突然的顫栗,腦袋不自主的顫動,眼前的畫麵也上下起伏。
我心裏泛起了緊張,有些惶恐。
艙門被打開一道縫,亮黃色的亮光透出。門被粗暴地衝開,大麵積的亮光充斥撲來。
長時間沒接觸到明亮的色彩,眼球有些刺痛。
我本能地用手擋了擋,一手扶著後麵的座台往後退了幾步。
一陣厚重的腳步聲踏了過來,幾個看不清輪廓的黑影從破損的門走出,幾杆脈衝槍的探照燈射向我。
“嗨!沒想到這艘爛船還有人!快看!”
“搞不好是星盟的人,先給這小子一梭子再說!”
幾個穿著藍白射防護服的武裝者走了過來,用黑洞般的槍口和刺眼燈光對著我腦袋。
疲乏的身軀半坐在地上,想直立起來很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