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六尺鐵木拐棒,他抬頭看著夕陽下漫天火燒雲,似已入迷。
光線一暗,一個肥白地巨大身影靠近,對他大叫道:“我說毛爺,你特釀的發什麼呆哪?動手啊!”
毛爺對大白胖子的話充耳不聞,隻是盯著那些雨滴如無數彈珠飛射而來,擊打在臉上產生冰涼的刺痛,讓幾天來積攢的滿身疲勞緩解不少。他忽想起小時聽說的兩句詩——西邊日落東邊雨,半抹天光一朵雲。
“真好看呐……”毛爺喃喃道。
“好看你奶奶個孫子……”胖子氣得直罵。轉頭繼續戰鬥,嘴裏依然嘀嘀咕咕不住咒罵,對毛爺這種在戰場上極不負責任的放鬆表現相當不滿。
大雨滂沱,寒鐵凝光。一道元氣鋒刃卷空向毛爺頭臉飛來,裹挾著雨水而顯得波光灩灩。毛爺則全然不顧,仍是仰頭看雨,眼望天空中的金波赤浪目不轉睛,越加癡迷。
“你可別特釀的望天兒了!”大白胖子氣急,跺腳嘶聲罵道:“這特麼打仗呢~”說著把一具屍體扔過去,剛好擋下那飛向毛爺的一擊。
毛爺恍如未聞,任由那些還在空中便被染紅的雨水落在臉上,眼也不眨,似已徹底入迷,甚至嘴唇都已微微張開。紅色的雨水在臉上被衝淡成粉色,流入口中。此處若是盛夏時傍晚後的農家小院裏,那這一口雨水必會讓人如飲甘霖般通體清爽。可惜秋寒雨厲觸體冰涼,若再摻點兒戰場上特有的鹹澀味道,咂摸起來可談不上什麼鮮美。不過毛爺似乎已喪失味覺,隻是盯著漫天火燒雲發呆,滿臉迷醉。
大白胖子此時非常鬱悶,心想也就你是個“大輩兒”我不敢把你咋地,換個人我一頓大嘴巴子啪啪扇過去,肯定能讓他有一番頓悟。咬牙切齒間再次開口:“護衛隊可死沒了啊……毛爺你個大傻嗶……這特麼是戰場……放空自己?玩哪?你再牛嗶又不是真的不會死,哇擦……”
一道元氣鋒刃鑽進她背後脂肪層,疼得他大罵一聲,抓起兩名敵人便向著鋒刃飛來的方向扔了過去。兩人剛被抓住時便被巨力捏死,屍體炮彈般砸在外圈人群,一時間骨折之聲不絕於耳。
胖子回頭再看毛爺那副德行,真想一腳踹過去,嘀咕道:“一天天風花雪月的,淨特釀的裝犢子……”繼而滿口髒話連篇,平日裏所謂的矜持、風度之類的口頭禪全忘到了腦後。不過氣歸氣,想踹歸想踹,倒也不敢真踹——這些蝦兵蟹將肯定弄不死毛爺,但他毛爺可真能弄死他。
怪隻怪他和自己家是世交,要是他出了什麼事,回去姑姑就能扒了自己的皮。胖子想到這,無奈之下隻能鼓足力氣,肉柱般的雙臂上下翻飛,一對鐵拳硬生生製造了一片“鐵幕”,盡可能在其身旁保護。
可惜再好的防守也有漏洞,畢竟幾百道鋒刃裏麵終歸會有那麼一道可以遊走到角度的夾縫裏,飛馳在刁鑽的線路上,穿越過掄動的鐵拳邊,消失在翻卷的傷口中。
“我去泥姥姥的……”大白胖子疼得眉毛一擰,口無遮攔間雙手從腰間一掏,居然從肥肉縫裏拽出一對巨型八節錘,痛罵間把兩個錘頭狂舞起來,飛輪般碾過人群。一時間人影隨著巨大白肉飛輪亂飛,嚇得近處體修們人仰馬翻,被逼退兩丈多遠,無人再敢近身。
胖子掄著兩個大鐵錘在場中掃蕩一圈,再次回到毛爺身旁不遠,那直徑將近二尺的巨大錘頭急速點動,竟連遠處飛來的元氣鋒刃也被暫時一一封住。
敵人眼見胖子兵術厲害,體修無法攻破其防禦,便令外圍法修迅速調整陣型,四下圍成個圈,開始向中心攢射,顯然是想把身形巨大力氣更加巨大的胖子磨死。而胖子為了守護毛爺又不能移動太遠,隻好盡力調動巨型錘頭,快速封擋,片刻間身上已多了七八道口子。
傷口處翻卷開來粘上雨水,火燎燎地疼。大胖子偷空回頭再看了一眼毛爺,狂叫著罵道:“我去泥釀的毛爺,你特釀再這樣我可要罵你祖宗了!”嗓音尖利,顯然動了真怒。
身邊巨影穿梭,敵血飛灑,喊殺聲幾乎快要震散雲層,毛爺卻把一切都拋之腦後,癡癡看著雨幕盡頭金紅交映的雲,好似已神遊萬裏。任雨滴橫淋縱沐將毛發濡成光亮水麵,金色餘暉被反射成片片金光,讓他彷如一尊金人。
“這恐怕是今年最後一波敢和寒潮較量的暖風了吧……”
胖子聽得腰間一軟,隻覺得骨頭發酸,大罵道:“我去泥釀的吧——可別特麼作詩了……哎呀……”罵聲未落,再次被一道鋒刃射入腰間,疼得痛叫一聲。
胖子怒極,卻隻敢把氣撒在敵人身上,三尺長一尺寬的粗肥腳掌跺在地麵,炸裂大片泥水。巨大身影如肉山般飛起轟砸,將兩名敵人直接踩倒在泥盆般的腳印之中。一聲巨響,大腳離開,留下兩盆名菜“鬆鼠魚”。
胖子落地,肥碩脂肪掩蓋下的強壯臀大肌陡然繃緊,瞬間把褲衩綻裂,白腚上四層肥油崩出,隨著身形跳躍而不住抖動。八節錘鵝蛋粗的六節鐵杆哢棱哢棱振響,在空中旋繞飛舞,嚇得體修們再次閃開一片空間。
伴隨大錘飛舞在空中的不隻有雨水,還有波浪般的脂肪“袋子”,內裝好比千層糕雕琢而成的肥肉。大花褲衩裂成七八條碎布,被雨水緊貼在肥肉疊壘的巨大雙腿上,彷如五彩斑斕的紋身,急速移動間帶起一溜略帶粉紅的光影,衝入躲閃的人群中。然而胖子不敢離毛爺太遠,怕他被人亂刀砍死,衝了幾步便再次退回。
敵人一見,便再次一擁而上,瘋狂圍攻。胖子巨大身影步聲隆隆,巨錘滿布強大內息,如兩輪紅日般飛旋,體修們隻要靠近,必被砸飛。
如果僅僅是應付這些體修,一時間護著毛爺也算自保有餘。奈何四周飛來的元氣鋒刃逐漸密集,連綿不斷,擾得他無法放開手腳。
壓力陡增下,大胖子再次朝著毛爺怒吼:“你個人不人猴不猴的王八犢子再不回魂,姑奶奶就把你卵蛋踹爆。”
攻擊忽然停止,幾百人愣愣看著她,前排一人喃喃道:“女……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