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過,隻見一位衣冠楚楚的人靈仙長,便形單影隻的踏入了‘人在草木中’,他一路風塵仆仆,疾行而來,卻在‘喻鳴澗’前被一來者請住了步子。
“在下書蓮,奉主公之命,在此恭候已久,大人,請隨在下前來!”
遙含聞言,立時間,恭謹的向來者頷首示意了一番,隨即,他便釋出了懷中的感應盤,向仍留守在鑼商之丘入口的同伴們快速的傳遞了互通的消息。隨即,他便隨書蓮行往克孜族營連處闊步而去矣。
不多會兒,遙含便在主帳之內向德文候及於子正稟明了此行之來意。
此刻,書蓮和一個侍衛正安立於帳外兩側,忽聞帳內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不消多想,便知那笑必是出自於子正無疑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好,此番人靈族來的甚好,明日恰逢我克孜族壽喜之日,又逢天公作美,成就一對佳偶,你且安心遣諸靈入營,本尊自不會辜負樹申王的一番美意。”
“有勞仙尊!”話畢,遙含揖禮退身而出。
“賢弟,近日來,你越發的不沉穩了?”德文候料遙含已走遠,話語間略帶指責之意。
於子正聞言,又是一陣朗笑,此刻,他麵色紅潤,神采矍鑠,隻見,他以掌心順著心窩向下腹舒了舒,“遙含此人並非善者,依我之見,廬門之辱的始作俑者便與此人脫不了幹係。此次輪轉之禍已至,運霖兄,你我何不借此時機,還酒界一個說法?”說話間,於子正瞥見德文候麵色沉重的一頓,此刻,他正慣性使然的以指間點著桌麵,順時針方向循環不停的畫著圈。他將要說些什麼,於子正再清楚不過了,他受夠了那些自欺欺人的逃避,以及無法直麵錯誤的軟弱,“是時候終結這樣的狀態了。”
“什麼?”德文候眸間一震,隨即投來一抹驚惶的目光,裏麵交織著一如既往的不解和老城在在的木訥。
“運霖兄,你知道我說的什麼!你一直都知道我倒底想表達什麼!難道不是嗎?彈指一揮千餘載,每當夜幕降臨之時,那些朦朧的殘影信步而出,他們血肉模糊的吐著無靈的唇舌,伸展著雙臂;每當昏迫鴉鳴之時,數千靈肢分離、撕裂的聲響齊齊響起,嗚咽伴著嘶嚎,如歌如泣;每當靜水流深之時,汩汩的溪流裹挾著無聲的哀怨,它緩緩地浸入你的心田,隻為向你討要一個不爭的事實,難道,你的良心不會隱隱做痛嗎?啊!?運霖兄!”
“於子正!”德文候雙臂向下一撐,騰的立起。此刻,他的眼裏蘊含著一團熊熊的烈焰,它濁蝕著德文候的瞳孔,一眼望去,那雙久經歲月的深眸中,刻滿了無數的紅絲,它們根根突兀,錯根盤桓於睛眸之下,仿佛頃刻間,便能將周遭的一切毀於一旦,“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罷!”
於子正微仰著頭,隨即,喉間發出一聲冷哼,他直麵著德文候,以近乎龜速的步伐緩慢的移動著雙腳,他捫擊著心口,“夜幕降臨之時,這裏會痛;昏迫鴉鳴之時,這裏會痛;靜水流深之時,亦是這裏,痛徹骨血!從前茶酒不分家,而今呢?倒底是濁靈禍亂?還是茶人在自導自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