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的時候,江喃被“砰砰”兩聲槍響驚醒,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正好看見陸側推門進來。房間內亮著一盞壁燈,燈光昏暗,溫暖的光照在陸側身上。他正向著她走來,他穿一身冷硬的黑夾克,他手裏拿著槍。
他幾步就跨到床邊,一手抓起衣服塞給她,另一手已半抱了她起身,“走!”
發生什麼事了?
他們跑上甲板,甲板上卻出奇安靜,隻幾個巡邏的哨兵,仿似剛剛的那幾聲槍響隻是她的錯覺。
哨兵們沒發現他們,在這寂靜的夜裏,誰也不知將要發生什麼。
江喃被陸側帶至一處船舷,這裏有桅杆的遮蔽,是一處相對隱蔽的處所。
起風了,冷風吹得江喃直打哆嗦。
身前男人的麵色隱在暗處,他幫她攏了攏衣服,聲音裏有著平日裏罕見的低沉跟嚴肅,“喃喃,情況有變,你先離開。”
“那你呢?”她直覺感到不安,條件反射便五指緊扣住他的衣袖,這是一種多麼依賴的舉動啊!可惜,兩個當事人此刻都無暇他顧。
“喃喃,你聽我說,”他握住她發白的指尖,“你留在這裏會讓我分心,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乖,聽話,等了解了這裏的事,我馬上就去找你。”
江喃搖頭,心裏不安的感覺愈盛。可是,她也明白他說得有道理,她在這裏隻會給他添亂。此刻,她頭一次萬分懊悔自己是在紅旗下嬌養的女孩兒。如果,如果她也生長在這片土地上,那麼,她是不是就可以幫到他了?
船下有條小船。江喃小心地下到船裏,船上有兩個陌生男人,皆是一副索馬裏普通男人的長相和裝扮。見到江喃下來,兩人單手抵胸,齊聲說了個詞。這個詞江喃聽得懂,他們在說“大嫂好”。
幾乎在她上得小船的刹那,船便無聲地駛離了。
江喃慌亂地抬頭去看,因為大船太高,原本的船舷上便之餘了一團陰影。
“陸老師……”江喃在喉間嗚咽,“你要快點來啊!”
突地,那船舷之上多出兩團陰影。然後,三個模糊的輪廓纏鬥在一起。
被發現了?
“陸老師!陸老師!”江喃跳起來大喊,可是,遠處的人又哪裏聽得見。“開回去,請你們開回去好不好!”江喃朝船上的兩人懇求,強烈的不安感襲來,她快哭了。
平靜的海麵突然湧起浪潮,小船在浪裏翻騰,勉勵控製著船的兩個大漢哪還有精力來顧她。
她似乎在海麵上聽見了槍聲。頃刻間,遠處的貨輪上燈火大盛。
船上是兩個男人的對峙。
“陸,你輸了?”迪沙將軍的身後是肅穆的軍隊,這些人仿似一夜間從海裏長出,誰也不知他們是怎麼上得船。
此時,那森嚴的槍口對著陸側。
陸側笑一下,他已退到了船舷,也可以算作退無可退了。“迪沙,”陸側的眼陷在陰影裏,“當年你想要的都已經得到了,你還在爭什麼呢?”
“當年我想要的……”迪沙重複著陸側的話,他的鎮靜自若不是他想看見的。“陸,你自以為很了解我?收起你那救世主的偽善,你是我的手下敗將。”
“某些方麵我確實不如你。”
陸側答得快,倒讓迪沙將軍愣了一瞬,不過,他迅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謙虛向來是你的美德。女人都喜歡謙虛的男人?可惜她們最後還是會選擇我。”
“也許吧。”陸側的聲音不鹹不淡,幾乎要被海風吹散。
“當初我奪了你的未婚妻,今日我要奪你姓名,你為什麼一點也不生氣?”
陸側頓了一瞬,再開口時,他的聲音仿似拔高了一點點,“我當然會生氣,迪沙,別把我當聖人了。我不過是清楚地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太多羈絆跟欲望隻會淹沒了你。你還能記得當初我們一同離開安德魯部落時,所起的誓言嗎?”
迪沙將軍的臉色驀然變了,他劇烈喘息,好似在壓抑著什麼。
那邊,陸側還在說話,“我回去過安德魯部落了,老酋長一眼就認出了我。迪沙,你有多久沒回去了?”似在故意激怒著誰。
果然,迪沙被激怒了。他很好盯著陸側所站立的方向,因了黑夜的掩蓋,他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迪沙將軍轉身離去,離去前,“開槍!”兩個字似飄蕩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