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消費頗高的咖啡館,位於鬧市區,卻意外地環境清幽。
麵前的男人一身西裝革履的打扮,一副金邊眼鏡襯得他更加斯文有禮。他麵皮白,不常笑,是個文弱的書生形象。所幸那領帶被扯掉了,鬆鬆露出領口處白皙的皮膚。江喃便喝了一口咖啡,同時,悄悄呼出一口氣,若他一絲不苟打著領帶,這會讓從頭到尾隻穿著襯衫跟牛仔褲的她壓力很大。
“你好像一點沒變,越來越小了。”周誌同她開著玩笑,他眼裏帶著笑意,眼鏡片在燈下微微閃著光。
“你倒是變化很大。”江喃誠懇道。咖啡味苦,加了再多的奶跟糖精也還是苦。所以,她從來不喜歡喝咖啡。
“難怪你沒認出我來。”當時相遇,是他叫住了她。
江喃扯扯嘴角,心說你在那一堆大老板中間站著咱怎麼敢上前同你套近乎。
周誌是她高中同學沒錯,但兩人在讀書時候說的話加起來肯定不超過十句,且畢了業之後他便去了德國,如今已是身帶多項專利回國的搶手型人才。
本來就不熟的兩個人偏要在那邊裝老友重聚喜相逢,還選了白日的咖啡館這種清冷而充滿格調的地方,真真是想不冷場都不行。
江喃有些昏昏欲睡。現在可不是睡覺的好時機。她掩飾性得笑笑,抬眼卻看見周誌正神色複雜看著自己。
她有些尷尬地扒扒頭發,“不……不好意思哈,我昨晚沒睡好。”因為要應付那個男人。
周誌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好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一個洞來。
江喃無端端緊張,她想,任誰被這樣一個好看的年輕男人盯著不放,也會如她一般緊張的。這麼一想,緊張的情緒緩和了不少。耳邊聽得那叫周誌的男人緩緩開口道:“那封信,其實,我看了。”
江喃一愣, “什麼信?”
周誌的眉頭微微皺起,透過那金邊的斯文眼鏡,他的視線將江喃牢牢鎖著,“就是高中畢業時候你寫給我的那封信。”
江喃完全沒料到他會這般直接地說出來,差點咬掉自己舌頭。到底是年輕女孩子,遇到這樣的話題,總是要尷尬的。江喃便尷尬地咳了一聲,麵皮不自覺就染上了一抹紅,那紅自耳後而起,瞬間便彌漫了開來,年輕女孩子白淨的臉上便如一朵芙蓉花盛開般嬌妍。
“那……那個啊……其實你不說我都忘了。”她是早忘到了爪牙國。
其實,那真不能算一封真正意義上的情書……
“你要看嗎?我帶來了。”他目光牢牢鎖定她,鎖定得她汗顏。
汗顏的江喃決定埋頭吃蛋糕,她得想想她那時候都寫了些什麼來著。
對首的周誌隻當她是害羞,他道:“我看了,卻沒給你回應,你,怪我嗎?”
當然不!
江喃想起來那封信都寫了些什麼了。與其說是表白,比如說是自我檢討,嗯,最最重要的是,她想同過去那段無望的暗戀告別。
耳邊又響起了那個時候那個男人的話,“……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比如直接說了你喜歡他。好男人都不會拒絕你的……”她就傻傻地寫了,結果沒得到對方回應,那個男人也消失不見了好久好久。
她搖頭笑,卻冷不防聽得他又道:“當年的事……我可以解釋。江喃,你還想聽嗎?”
周誌久久等不到江喃的回應,便抬頭看她。其實,他外表的鎮定全是偽裝,怎麼可能不緊張呢?
麵前的女孩子,低頭攪著咖啡,有一縷劉海頑皮地滑下來,恰恰落到她的唇邊。她的唇是粉白的顏色。周誌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恍恍惚惚間,聽得她說話,“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是男朋友,不是喜歡的人。
周誌抬眼看她的臉色,女孩子也看著他。她臉上雖有紅暈,眼神卻是堅定的。他胸中悶痛,玩笑似的說:“那麼,我是沒機會了?”
女孩子點頭,帶了歉意的。
周誌笑,那笑裏摻雜了苦澀,“我知道我沒權利過問,不過,有點想知道是誰這麼幸運……”
女孩子的手指在亮瑩瑩的玻璃桌麵上畫著圈圈,她咬了唇,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認識的,就是……陸老師。”
“陸老師?”他疑惑。
女孩子還是害羞,比劃著手道:“就是高中時候給我們帶過課的那個數學老師啊,嗯……他很厲害的,還會物理和化學……”她沒說下去,因看到了周誌煞白的麵色,“怎麼了?”
“那個陸老師,不是已經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