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當我醒來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酸痛。
“醒了，他醒了。”
“胡博士，快來。”
耳邊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透過眼皮微微張開的細縫可以模糊地看到刺眼的光芒下一個晃動的人影。
我努力地轉動脖子，試圖避開強光把眼睛再睜大一些，卻無法動彈，覺得脖子和腦袋上插滿了東西。
“不要亂動，稍等一下。”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無法麵對刺眼的強光，隻得重新閉上雙眼，微微動動嘴唇，想要一些水喝，卻無法開口。我放棄了一切舉動，靜靜地等待著，也許這也是一個夢，就像不知多久做的那些夢中的一個。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來到我身邊。
“586號醒了嗎？”
“剛才我聽到心電監護儀有波動，走過來就看到他動了。”
一隻大手輕輕按到了我的額頭上，大拇指撥動我的眼皮，刺眼的光芒再次直射到眼球上，我下意識地用力閉眼，卻被那隻手死死地按著。
“呼吸是否正常？”男人問道。
“已恢複正常。”
“血液循環是否正常？”
“已接近正常指標。”
“太好了，又成功一例。馬上給586號換營養液，讓他恢複正常體力。”
男人說完，便聽到有人來回走動和操作儀器的聲音。也許真的是在做夢，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舒服，並有些睡意，不管那麼多了，睡一覺再說。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疼痛感漸漸消失。我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物體是鼻子上的氧氣罩。輕輕轉動脖子，避開頭上刺眼的燈光。
一位護士模樣的年輕女人正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敲擊著電腦鍵盤。
我努力地深呼吸幾下，在氧氣罩裏發出“呼呼”的聲音。她似乎聽到了我的動靜，站起身走到我身邊，檢查旁邊儀器，輕聲說道：“你試著動幾下手腳。”
雖然酸痛感已經消失，想動手腳時還是覺得有些吃力，隻能輕鬆地動動腳踝和手腕，轉轉脖子。
女人把自己的手放到我手中，說道：“用力握拳。”
聽到指令後，我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上，用力握緊她。
“你還需要補充一些鉀。”女人說罷，起身到旁邊似乎是在往儀器中補充藥劑。
此時，我能做的隻有閉上眼睛，這次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從來沒有這麼清爽的夢。夢見了大海，夢見自己在沙灘上奔跑，邊跑邊高喊著，釋放內心許久的壓抑。
“586號！”沙灘上，一群穿著白衣的女人追著我喊。
漸漸地，我又醒了，微微掙開眼睛，耳邊仍舊有女人的聲音：“586號，做夢了吧，都喊出聲音了。”
原來剛才夢中的叫喊是真實的，我輕輕轉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女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和長長的睫毛在一副藍色的大口罩上方。
女人說道：“剛才聽到你說話了，你再試著說幾句，看看你語言能力恢複的如何。”
“說什麼？”
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嘴巴在氧氣罩中發出的聲音。
“說說你自己吧。”
“不知道。”此時的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已經記不得自己是誰，更記不得自己經曆過什麼。倒是很想從她那裏了解一些關於自己的事情，想罷眼神看向女人的眼睛。
“哎。”女人歎氣道：“看來你的記憶還沒有恢複。”
“我是誰？現在哪裏？”
女人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們是在冰山裏發現你的。”
“冰山？”
“是的，我們是地球上僅存的人類，現在可以生存的環境越來越少，到處都是海洋和冰川，你是我們發現的第586個冰凍人。”
“地球上僅存的？”我很疑惑她的這些詞語，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3042年，你應該已經沉睡一千多年了。”
3042年？雖然我還沒有恢複時間的記憶，但是聽到她說沉睡一千年了，基本的邏輯還是有的，人類怎麼能睡一千年？
“為什麼？”我輕輕問道。
女人剛要開口，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菁菁，586號情況怎麼樣？”
“胡博士，他能說話了。”
身邊這個大眼睛女人叫菁菁，這是我醒來後第一件想要記住的事情。
胡博士走近，逐一檢查了那些接在我身上的儀器。
“你給他補鉀了？”
“是的，他有鉀流失現象，補充了少量氯化鉀。”
“氯化鉀不能過量，你再試試他恢複的如何。”
菁菁再次把右手四指伸到我手中：“握緊我的手。”
我用盡全身的力量，握緊拳頭。
“哎呀！”菁菁疼的忙用拇指敲打我的手背，“輕點，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