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之上看得出阿佳土司的熱情和留戀之意,夏初心三人吃吃喝喝一氣之後紛紛稱讚這荊古城的禦廚手藝一絕,這時一旁的女官說道:“這都是土司大人親手做的。”
夏初心頗敢意外,原來阿佳土司竟然還有這麼高超的廚藝,想來也是漫漫歲月中打發日子的一項活動吧,蘇釗真是白長了兩隻眼睛,雖然沒有見過清河王妃,不過聽說那女人其貌不揚還十分善妒,放著上好的仙桃不吃非要死耗著一筐爛杏,蘇釗這品味實在與常人大為不同啊。
“舅舅,你吃著,我吃的有些撐,去外麵活動活動。”夏初心起身朝蘇釗說道。
蘇釗吃的正酣,才沒工夫理會她要去哪兒,頭也不抬道:“好好好。”
夏初心其實是想在這最後一夜給阿佳土司和他製造一些機會,最起碼能讓阿佳土司在未來的三十年裏添些回憶,朝夏天鐸嘖嘖了幾聲,那大哥也吃的正香根本沒有體會到夏初心的一片苦心,夏初心無語隻好走到他身後,扯著他的胳膊道:“大哥,我自己去怪悶的,你陪我一起去。”
耿直如夏天鐸,抬頭就道:“你先去吧,我還沒吃完呢。”
夏初心掐了掐他的胳膊小聲說:“一會兒回來再吃。”說著朝席上兩人的方向給夏天鐸使了個眼色,夏天鐸這才明了,忙說:“哦好好,我也去活動活動。”
蘇釗卻當真以為這公主府的公子小姐都是餓死鬼投胎的,竟然吃到撐吃到需要到外麵活動,便嘲笑道:“哎,想必你們公主府平日也沒什麼好吃的,這就把你們吃撐了?等回了大楚,舅舅在清河設宴好好款待你們。”
這個二愣子,夏初心心裏罵道。可是臉上還是要笑嘻嘻地回他:“好那就多謝舅舅了。”
說罷連忙扯著夏天鐸朝殿外走去。大殿之上隻剩下阿佳土司和吃的不亦樂乎的蘇釗。
蘇釗大約吃了一刻的功夫才終於覺得大殿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猛的抬起頭竟然隻有一個阿佳在正對麵望著自己。並且她望著自己的眼神竟然泛濫著些些母愛。蘇釗頓時打了個冷顫,尷尬地笑了笑將手中的醬蹄髈放下,接過一旁女官遞來的手巾擦了擦幹淨。
阿佳土司朝幾個女官擺擺手,幾個女官識趣地退了出去,這下大殿裏就真的隻剩下他們二人,蘇釗這才反應過來夏初心怎麼吃的好好的要跑去活動活動,這個比桌子高不了多少的未出閣的丫頭片子簡直是滿腹壞水,小小年紀就摻和大人的感情之事,這夏靖相和蘇佩不知道是什麼家教。
這一刻該怎麼形容,隻能想起那句歌詞:最怕空氣突然安靜啊。
蘇釗心想這阿佳今日怎麼如此安靜,竟然連一句話都沒有,你倒是開個話題啊。可是左等右等,阿佳仍是一臉慈祥地望著自己。蘇釗心頭放棄了,幹咳了一聲,道:“今天的夜色挺好啊。”
阿佳側過頭望了望前方,又回轉身說道:“你那裏還能看見外麵的夜色?”
蘇釗氣絕,這娘們兒真是太實在了,便說道:“那個,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阿佳回道:“你之前又沒吃過我做的飯,怎麼知道我得手藝越來越好了?”
兩次被懟,蘇釗真的不是很想再找話題了,這個阿佳怎麼過了三十年突然變成了話題終結者。
“阿佳,你知道我這是沒話找話,因為就咱們兩個這氣氛實在怪怪的。我知道你心裏還有我,雖然你表現的滿不在乎,可是你對我們的好你看著我得眼神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阿佳聽他說話眉頭漸漸蹙起,直到他說完才道“釗哥,既然你終於不再說廢話了,那麼我也想說說我得心裏話。”
蘇釗正了正身子,說道:“你盡管說。”
“好,反正明天一早你就要動身了,這輩子能不能再見也是一個未知數了,索性今天我就將心裏的話全都說出來。”阿佳想了想,接著說道:“我的父親曾經是荊南的大土司,那時候我和我的三個哥哥都生活在荊南,我的哥哥姐姐自幼都體弱,而且接連著早亡,我父親怕我也不能久留於人世,便招來巫師以他的性命為我續命,還教我習武。在我十三歲那一年有一次同我父親外出時遭到了歹徒的圍攻,父親為了救我被亂箭射殺,我藏在死人堆裏一動不敢動,直到那些蒙麵人中有個人開口說話,我才知道射殺我父親的竟然是我的叔叔,我父親一直疼愛的弟弟,而我三個哥哥的喪命也並不是體弱多病,而是叔叔常年在他們的飯食中下蠱,因為叔叔一直覬覦土司的位置,所以他才向我們一家下手,因為我是一個小女孩兒才免於被害。接著我和我父親的遺體被拉回王城,叔叔昭告全城的人我父親的死訊,並且他要接掌土司之位早日為我父親和我報仇,我假裝死去躺在棺材裏接受我父親部下的吊唁,叔叔義正言辭得告訴他們父親和我都死於歹徒之手,我知道那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嚇呆了。可是當我說出事實真相的時候大家卻又各藏了心思,父親的部下分成了兩派,一派已經被叔叔收買,誓死要護衛叔叔當荊南的土司,而另一派少數派擁護我當土司,我們僵持了幾日,叔叔不答應,這時是我的姨婆巫族的人前來相助,最後叔叔才答應將那一派人分給我掌管,可是我必須要離開荊南,為了追隨我的人,我不得不離開荊南,一路北上,走到如今的荊古城。也許你要問我這麼多年我為什麼不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