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上線!”電話裏斷斷續續的傳出沙啞的女聲。

“張口就是這個嗎?”肖嵐將手機夾在肩上,繼續拆繃帶。“我失蹤這麼久,多少也關心一下吧。”

“我才不管你在哪裏快活,總之你再不上線,我可就要失業了。”

“唉,怎麼在女人眼裏,男人就這麼不堪嗎?”

“哼,你們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快點,我都一周沒開播了,粉絲量暴跌啊。”

“等我一會兒,剛換了手機,要重新下載。話說我剛換的手機號你是怎麼知道的?”

“當然是拜托你好心的店長啦,你要是有什麼事肯定第一個打電話給領導請假,我找不到你隻好守株待兔了。能讓你把老人機都丟了看來事情不小,然而跟我有什麼幹係呢?趕緊給我上線!”嘟——未等肖嵐回答,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嘿!這丫頭還真把他當工具人了。肖嵐呲牙咧嘴的換好傷藥,心中忿忿不平。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了呢?不就是人美聲甜長相可愛,性格惡劣自己不是最清楚不過嗎?每每回想起和她,劉可欣的相遇肖嵐都不由得咬牙切齒。當時這丫頭以“好評“為要挾,逼迫自己給她收拾房間。頭一次進女孩子閨房的他夢碎當場,又髒又亂,自己大學時八人寢室也沒有這麼可怕。內衣內褲滿天飛就算了,就連帶血的姨媽巾都明晃晃的丟在地上。近百平的房子幾乎塞滿了黑色垃圾袋,小強拖家帶口的成群出沒。這種房間他一秒鍾都呆不下去,可架不住劉可欣泫然欲泣的大眼睛,肖嵐硬著頭皮直到深夜才將房間收拾幹淨。

也許是當時累的神誌不清,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和她互換了微信和電話。要是能重來,肖嵐絕對會當場砸了手機,也就不會有後來強迫自己為她代打“吃雞(射擊類手機遊戲)”這檔子事了。她是火了,自己卻至今連個謝謝都沒得到過。肖嵐特想抽自己,他怎麼就這麼賤,非要當舔狗。

唉,算了,他勸自己,相識一場,也算臨死留一個好念想吧。

登陸遊戲,插上耳機,肖嵐將遊戲投屏到筆記本上。開啟直播,將劉可欣的視頻接入。不知是不是錯覺,肖嵐總感覺自己的動作要比平時快上一些,沒有往常那麼手忙腳亂。遊戲開始,肖嵐調整靈敏度,適應了一下新機器的手感。集中注意力,手指在屏幕上靈活的飛舞,開啟了殺戮。

戰場上,肖嵐很快進入了狀態。槍聲、火光、腳步、車聲,無論是擊殺信息、空投位置還是小地圖上的各種提示他都沒放過,無情的收割著所有進入他視線的敵人。奇妙的狀態繼續擴展,這次不光是遊戲內,就連遊戲外的動靜,他都看的清清楚楚。振翅的蒼蠅,換氣的空調,就連電腦上劉可欣賣萌的動作他都一覽無餘。

這不應該啊。自己明明聚焦著手機屏幕可就連餘光外的事物都能清晰的理解。心動過速,呼吸短快,他能清晰的聽到血液衝擊大腦的聲音。擊殺了最後一個敵人,肖嵐放下手機捂住右眼,大腦過熱和饑餓的雙重眩暈感覺雙管齊下。根本沒有機會去注意,原本欠電的手機,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遊戲,電量竟然滿格了。

手機接連震動了幾次,全是劉可欣的語音消息。

【我去,老鐵,你是換了太湖之光吧,這麼生猛?39殺啊!這可不是低分局啊。】

【直播已經炸了,感覺要被錘了啊,你就不會演一下嘛。】

【吃雞先停一下吧,避避風頭,你可別再玩失蹤了。保持手機暢通,隨叫隨到。】

【愛你。麼麼噠。MUA。】

把手機丟在一旁,肖嵐遮住眼睛躺在床上平複躁動的心髒。他曾聽科普節目講過,人之所以無法認知視線外的事物,是因為人腦無法同時處理大量圖像信息,為了防止腦的過載,才會加以限製。而自己的右眼無疑是解除了這種限製,迫使大腦提高了處理速度,才會導致血液集中衝向大腦緊急補給。

入院期間他曾詢問過院長,老頭告訴他從古至今有太多的瀕死體驗,五花八門千奇百怪,根本無法證偽。滿身的瘀傷、右眼的異常都不能說明什麼。人體有太多的未解之謎,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個奇跡,至於還會發生什麼,也隻有天知道,你又何苦傷神呢?

傍晚,姐夫回到家,飯桌上兩夫妻有說有笑,肖嵐保持著一貫的沉默,喝了兩碗小米粥,接了電話便匆匆出門,給他們倆騰出二人世界。騎著車,腦子裏一團漿糊,就連剛剛店長劈頭蓋臉的訓斥也忘的一幹二淨。無論怎樣缺錢還是不變的,到死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