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良走向人群，眼前是座一丈多高的圓形木台，冷杉樹幹搭建的，不去樹皮，樹木粗糙而自然的紋理袒露在空氣裏，還殘留著淡淡的草木香氣。
木台正中間，豎著一方六尺多高的蒼青石碑，碑身斑駁，石皮剝落，看樣子是件舊物。
石碑之旁，一個魁梧嚴肅的中年男子支起一張方桌，麵前站著兩排小孩子，都在八九歲上下，一個個神色緊張。時不時看一眼台下，目光就被下麵等待著的家長接住，回以鼓勵的目光。
中年男子筆尖一頓，抬眼看了看孩子們，嚴肅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安慰道:“大家別緊張，覺醒儀式在三天後呢，今天隻是報名。”
孩子們有些敬畏地看著中年男子，似乎他的話倒比家人的鼓勵管用的多，神色明顯放鬆了下來。
這男子叫霍楊，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元師。霍楊負責今年北淩城的覺靈儀式，早上趕來，去平林酒館就著蜜果酒吃了半斤牛肉，一直忙到了現在。
人群中，蘇良看著台上那些孩子，目光隻略略一掃，心裏已有了結果。看向其中幾個男孩兒，眼裏閃過一抹不忍之色，搖了搖頭，就打算走開。
一個男孩的聲音響了起來:“哈！，你今年又來了啊！真是比雪山上的犛牛還要強，我要是你啊，早就放棄了，厚臉皮真不知道丟人！”語氣中帶著還在發育的刁鑽。
蘇良腳步一頓，看向說話的那個男孩兒。
男孩兒十二三歲，褐眼褐發，穿著精細的小牛皮衫子，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脖子上戴了一隻銀色獸牙，花紋繁複，眼睛有一股驕傲氣。身後跟著兩個同齡男孩兒，顯然以他為首。
銀牙男孩驕傲地注視台上，蘇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注意到角落裏的那個男孩。
他站在黑色冷杉豎起的圍欄前，黑羊皮小襖和背景融合在一起，粗粗看一眼，很難讓人發覺到他的存在。從蘇良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他的側臉，清秀舒朗的臉龐，鼻梁的線條很高，眼睛漆黑。
他的年齡和銀牙男孩相近，人卻顯得消瘦，個子比同在台上的其他孩子高，足足高出小半個頭。也難怪，別的孩子都是八九歲的模樣，像他這樣十二三歲的孩子，很少有參加覺靈儀式的，大陸上還沒聽過，有誰在十二歲以後覺醒過靈力。
台上的男孩淡淡地看了銀牙男孩一眼，聲音帶著敵意:“巴利，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銀牙男孩最看不慣他這副樣子，忍住怒氣，看了看身邊的跟班，指著台上的男孩，一起大笑起來:
“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以為自己是什麼，值得本少爺管？本少爺就是想提醒一下某些人，命運是上天指定給你的，賤東西永遠別想翻身！想當元師？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蘇良看著銀牙男孩，眉頭皺了皺，那台上的男孩兒神色倒是鎮定，似乎不是頭一次聽這些刺耳的話了，小臉上雲淡風輕。
旁邊幾個大人歎了口氣。台上持筆紀錄的中年人看著銀牙男孩，道:“巴利，你去年才覺醒了靈力，覺得自己很厲害嗎……”說完不經意看了那叫的男孩一眼，繼續提筆書寫。
巴利哼了一聲，和幾個跟班走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