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們看不見黑暗,是因為有人幫我們把黑暗擋住了。
我想通過這部書以下的文字,把我自己所經曆的一些光怪陸離的奇人奇事與大家分享。因為經過了那些事,我了解到我們所處的,其實是個精彩紛呈的多元世界。在我們身邊,在遠方,在域外蠻荒,誰是跳脫三界之靈?天地間有沒有終極的規則?也許平平淡淡做個小小老百姓是一生,或者大風大浪轟轟烈烈成為別人眼中的傳奇也隻是一世。這世界總有淩駕於世人之上予取予奪的,也有甘心為眾生福祉犧牲所有的,至於你認不認識,理不理解,崇拜還是無視,他們不在乎。
先說明,如有雷同,那你一定認識我。
公元2012年11月的最後一天早上5點多,我的父親被人發現躺在腫瘤醫院大樓邊的綠化帶中,沒有了呼吸。從設置在病房外的監控錄像裏,辦案人員和我看到了父親穿戴整齊,緩慢、步履沉穩地走過病房通道,走進電梯。在電梯裏,他按下按鈕,上了醫院的18層,接著從逃生樓梯間轉上頂樓露台,露台上沒有監控,此後發生的事情不為人知,而十分鍾後,院子裏的監控探頭記錄下了父親墜落的畫麵。
在確診骨髓瘤晚期後,經曆了一年多的病痛折磨,父親一直堅強的挺著,來看望他的親友雖少,但他總是溫言安慰著每個人,就好像生病的是對方一樣。
每天,我下班後就直接坐公交車來到醫院看望父親,我專門請的護工價格不菲,把我的經濟搞的很狼狽,但他把老人家照顧得很好,便溺、衣褲換洗、日常檢查診療這些都不用我管。
老人家喜歡喝酸奶,但生病後腸胃不好,醫生不讓喝,我每次來就買一小瓶帶著,到了病床前悄悄摸出來,插上吸管喂老人家享用。
老父親並不迷信那些玄學,對生死之事看得很開,但喜歡聽我給他讀經,為此我自學了點梵文,當然僅限於一部《心經》的範圍,我的水平不會寫不會看,隻能勉強把這部佛經用梵文給念出來,每次我“哎呀瓦洛可裏提蘇哇哈......”念給老人家聽時,總是要承受保潔大媽護士姐姐護工大哥們懷疑的目光,然而老父親的目光,會在這時候變得安詳和平靜,眼神雖然依舊空洞,卻又似乎在凝視著遠方,心有所想。
老人家體內無時無刻都被疼痛給折磨著,即便是每天都在使用阿片類鎮痛藥品,但我知道那對他體內的癌細胞毫無作用。他意誌很堅強,即便很痛苦,即便睡著的時候經常會大小便失禁,但清醒的時候,仍然堅持不願意坐輪椅,杵著根當年我奶奶留下的拐杖,在樓道裏踱來踱去,向每一個路過的人打招呼問好。
疼痛煎熬和對注定的結局漫長的等待卻迎來了這樣突兀的結局,我既悲傷又震驚。辦案人員在現場精密取證並調閱了大量監控錄像後告訴我他們的結論,父親是自己選擇離去的,這讓我無法相信。可我自己反複看了很多遍監控錄像之後,我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論斷。
我沒有見過我的母親,是父親和鄰居們帶大的我,主要還是鄰居們,印象中父親總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對於我的養育,就像是在完成一個漫長而略顯無聊的任務一般。那時候他會在桌上放幾張餅和一大壺涼白開,鎖上門,一走就是幾天。
我很小的時候就學會了自己看看連環畫,餓了吃餅,困了就睡,無聊了就隔著門縫看大院裏的小朋友們玩騎馬打仗。稍大一點後父親不再把我反鎖在家,每次出門會先帶著我,讓我提著個篾籃,裝一些米、雞蛋和一些放不壞的蔬菜去叩叔叔伯伯的家門,請托鄰居們照顧一下我的飲食,到了晚上,我鎖上門,關了燈,自己躺床上看天花板,幻想各種妖魔鬼怪從頂角鑽出來跟我聊天吵架,這也造就了我打小就不像普通小孩那樣懼怕黑暗,也不怎麼需要人陪伴。
看著別人家的小孩都有家長疼愛,大概讓幼時的我有點自卑和扭曲,所以直到成年後我都情商甚低,不善與人交流也不愛管閑事。而且那種從青少年起就糾在骨子裏的落寞,使我在別人眼裏,就是一個懶惰、玩世不恭、嘴炮無敵的廢柴,我知道他們都是這麼想的,但我不在乎。
父親在我眼中,是個不合時宜的人,印象中他從沒有陪我玩,從沒有指導過我的功課。他是位普通的地方戲曲演員,沒有排練和演出任務的時候,他要麼就是不知去向好幾天,要麼回到家就埋首書案抄抄寫寫。他讀的書沒有一本是我喜歡的,也沒有一本我能讀懂。幾乎全是在舊書店和破爛地攤上淘來的手抄本、線裝書,都是些古代的筆記,傳記什麼的。說他研究曆史吧,偏偏他又不看史記、資治通鑒這類。而我從高中開始就是個曆史迷,對各種雜學知識也比較偏好,但我跟父親很少交流,偶爾心情好,和他談談曆史典故,每次他回應的寥寥幾句,要麼不知所雲,要麼離經叛道。
實話實說我和父親的感情似乎比別人家父子之間的感情要淡薄一些,所以經過了幾天,我的情緒平複了很多,就在我處理完父親的後事,回單位去銷假的那個下午,我卻遇到了一件怪事,從那天起,我的生活,我所熟知的一切都不可逆轉的改變了。
第一章醉生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