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晴空萬裏,與我原本陰鬱的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抬頭,看著唯一一片雲彩從頭頂飄過。
方子桀,老天爺真不給你麵子,連滴雨都不給你下。這叫我如何悲傷得下去呀。
我歎口氣,背起手跨回客站大堂問小二討了把油紙傘,到街口支起來給自己擋太陽,接著擺攤等生意。
大太陽晃得我連自己招子上的字都看不清,明明已經是冬日了卻比春天還要暖。渾身被烘得熱乎乎的,我把油紙傘卡在旁邊的買水果的棚子上,裹著小棉襖蹲在地上昏昏欲睡。
“你,那個女道士,起來。……說你呢,哎,聽見沒有!”
我好半天才意識到是在叫我。
抬頭看見一個半大小子站在我跟前,衣著整齊人長得白淨,不過十三四的樣子,梳一個小髻在頭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鄙夷。
我挑了眉頭,不大高興:“幹嘛?你小鬼纏身了?”
小子呸呸兩聲:“我家公子請你。”
哦,知道了,背了十一個嬰靈的男子肯定不好受了。真快。
我不急著起來,蹲了太久腿麻了也起不來:“我驅邪可貴。你家公子出得起麼?”
“你才中邪了!公子隻是生病!”少年氣得跳腳。
“哦,那好。我看病可貴,你家公子出得起麼?”
少年還沒長毛的小下巴一揚:“我家公子是這鎮子首富的兒子,你個沒見識的臭道士能要多少錢?”
“那就成,你拉我一把,我起不來。”我衝他伸出手。
他往後退了一步:“男女授受不親。”
“那我就跟這坐著了,叫你家公子病死吧。”
“你這道士!”
我抱上銀子,隨少年走了不久,從側門進了康府。
我的病人叫康仲文,少年叫康安,是康仲文的伴讀書童,對康仲文非常崇拜,把忠犬和傲嬌奇妙的結合到了一起。
康安把我帶到康仲文的房間,輕輕敲了敲門,道:“公子,我把您說的女道士帶來了。”然後也不等門裏人答應就轉身走人。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屋裏沒人應聲,我也沒人照管,不管進屋、站著還是走人都非常尷尬。
正躊躇著,忽聽屋裏“咣當”一聲。
我下了一跳,終於決定進去看看。
把門推開一條縫,我和銀子探頭進去看,巨大的陰氣撲麵而來,阻我倆進門。
我暗笑一聲。十一個小兔崽子主意倒不小。
抬腳大力踹開門,我扔下銀子雙手結印,掌間結出一枚虛無的太極,金光一閃,我頓喝一聲:“破!”太極印被合手推出,擊入房間裏彌漫的濃鬱陰氣中,霎時風起。
我右手掐蘭芝,左手堪堪扶於右掌之下,口中念念有詞。
太極印隨著我的唱念緩緩旋轉起來,越轉越快,仿佛抽水馬桶把屋裏的陰氣抽吸一空。
天機子要是知道我把破陣太極形容成抽水馬桶一定會跳起來罵我。如果他知道抽水馬桶是什麼。
陰氣盡散,我嗤一聲。如此拙劣的陰氣之陣也敢獻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