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先生的心一時甜蜜,也不再勉強,摟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迎了過去。
鬱隆義看兩人幾乎粘在一起,兩道濃眉又是用力一折:“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以為拿了結婚證我就能接受這個女人了嗎?這是不可能的!”
“我從來沒指望您接受任何人。”鬱靳弈很不給麵子,直接道。鬱隆義的臉一繃,慢慢脹紅,馬上喝了起來:“放肆!你是這麼跟自己的父親說話的嗎?”
鬱靳弈冷了臉:“如果您是來大喝小叫的,我這裏不歡迎。”
“鬱靳弈,你別忘了,我是你父親!”鬱隆義的威嚴受到嚴重威脅,他不得不再次提醒。
鬱靳弈淡臉:“既然知道是父親,為什麼要對兒子趕盡殺絕?”
鬱隆義以為看到了勝利:“隻要你聽我的話,想要什麼我都能給!”
“如果我想要我媽活過來呢?”
“……”鬱隆義被這話給徹底噎住,馬上又怒起來,“你媽會死,是因為她太倔強,不肯聽話!你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嗎?那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我!”
“我媽為什麼不肯聽話?您有想過嗎?”鬱靳弈的眉上也掛上了怒氣,反問他。
鬱隆義又是一噎,麵色難堪地轉開了臉。
鬱靳弈上前一步,看向他後麵的江異芯:“就因為這個女人生了一個兒子,你就要她接受他們的存在,讓她同意他們搬回家來和她一起住?是您背叛了你們的愛情,結果卻要把責任加在她身上,讓她和別的女人孩子分享您,您覺得這是應該的嗎?”
“……”這些話當著這麼多人被揭出來,鬱隆義的老臉有了無處擱放的難堪。片刻,才想起自己是長輩,再次端出了家長的威風:“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不需要你們管!”
卓淩晚原本隻站在一邊聽的,但聽鬱隆義這樣不講理,終於按捺不住,出了聲:“鬱伯父,大人向來是孩子的典範,連您都沒有做好,為什麼想要孩子們做好?”
“你……”鬱隆義沒想到卓淩晚會站出來,氣得眼睛又是一瞪。
卓淩晚心裏隻有氣憤,哪裏還會在乎他的心情,叭叭地將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她不同意,你就想逼她就範,把他們送到美國,斷絕一切經濟來源。您從來沒想過,她在無助的時候對您有多失望嗎?您從來都不擔心她會受到危險嗎?還有您的孩子,才六歲,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突然被丟棄,他都在想什麼?”
她的心跟著抽痛起來,因為身邊這個男人。當年他才六歲,到底是怎樣撐過那一個個無望的夜晚的。
“您沒有對您的兒子盡到養育的責任,又憑什麼要他聽您的話?您在向他發布指令的時候,您知道他在想什麼嗎?他在想他和他的母親在美國無望地生活的時候,為什麼這個父親沒有出現,他的母親在被人殘忍汙辱欺負時,為什麼隻能是他無助地看著這一幕,為什麼他的親人一個都不來幫忙?在他的母親受傷深重時,為什麼父親選擇的依然是拋棄!”
鬱靳弈看著麵前這個像護雛一樣護著自己的卓淩晚,完全忘了去拉她,眼裏隻有震驚。而剛剛還怒火衝衝的鬱隆義,此時隻剩下滿麵狼狽。
“我這樣做,隻是不想她再鬧下去,我從來沒有要拋棄她的意思!”他試圖為自己辯解。
“或許這是您愛人的方式,但您卻把她送上了絕路,您要如何讓她的兒子對您升起敬意?”
“……”
“他從六歲開始,就隻能和母親相依為命,隻能得到從母親那裏來的關懷和愛,父親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卓淩晚的聲音抖了起來,滿滿的是對鬱靳弈的不平,“在我看來,父親於他,意味著的隻有災難。因為如果您不是他的父親,他就不會經曆這麼多苦難!”
鬱隆義的身子晃了一下,他一向高高在上,自以為是,從來沒有檢討過自己。現在,這些言之鑿鑿的話從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嘴裏出來,赤果果地展露了他的真實麵,他竟有些不敢接受了。
“鬱伯父,以後不要再對鬱靳弈指手劃腳!因為,我不許任何人再傷害他!”卓淩晚說完這一番話,挽著鬱靳弈進了屋,連頭都沒有回。
鬱隆義再沒有追上來,站在原地像一根木樁。江異芯的臉上卻顯露了嘲諷般的冷笑,是對鬱隆義的。
直到回了屋,卓淩晚仍然覺得血液在沸騰,唇早已發麻。回身,她看向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的鬱靳弈,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衝動,不安地開口:“我剛剛是不是說得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