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周遠聲握住了林想容的手,“大不了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這句話聽起來很輕巧,可公司做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哪裏是一句“從頭再來”就能掩蓋他們從健身業撤退的事實呢?
林想容一夜輾轉反側,如果不是她還想著給林恩留一條後路,事情興許不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她的仁慈害了身邊的人。
安笙與容初晚飯的時候也說起了這事,“容氏跟周家真的要這樣嗎?”她還是有點擔心林想容的,可從林想容離開花店後卻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去打探她的私事。
一開始容初也以為過分的是林恩和容仲,可現在看起來他們也是有難言之隱的,所以隻好說道,“我們不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做出決定,興許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嗎?”安笙也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麼難言之隱會讓林恩對自己的姐姐做出這樣的事來。
林恩自己對容仲也有歉疚,“抱歉了……沒想到事情最後變成這樣了……”
容仲搖搖頭,“孰勝孰敗可說不準。”周遠聲從健身業退出,勢必會將重心放在房地產這一塊。而他因為被健身業絆住了腳,暫時也沒法子進軍別的領域了。他們雙方就得偃旗息鼓了。可五年、十年,甚至是十五年之後,怕又會變成另外的樣子了。
容仲想了想問道,“現在算是報仇了嗎?”
林恩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眼前的這個結果雖然有點意外,但是與她所設想的結局也沒什麼兩樣,至少周遠聲也已經大傷元氣了。可這就算是報仇了嗎?如果算是報仇了,她的心裏怎麼還是悶悶的呢?
容仲看到林恩的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並不是這麼簡單,“所以到底怎樣算是報仇呢?”
林恩迷茫地搖搖頭。
容仲拍了拍她的肩膀,抿緊了嘴唇。
今天下班了得去容氏的健身會所兼職,所以安笙離開的時候有點趕時間,林想容卻喊住了她,“要去兼職了嗎?”容氏與周家還沒鬧翻的時候,林想容就知道了安笙在容氏的健身館裏做私教,所以有時候會讓安笙提前離開,免得她太趕時間。可這件事在容氏與周家鬧翻前,好像並不算什麼,但現在卻好像變味了。
安笙嚇了一跳,本來林想容並不關心她下班以後的生活,現在突然問起來,讓她有點難以回答,畢竟容氏和周家鬧得這麼難堪,自己承蒙林想容的幫助和恩情,卻又要走進容氏的健身會所做私教,這是不是有點忘恩負義?
林想容看安笙雙手緊張地下垂,站得規規矩矩的,仿佛就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
林想容隻得自己尷尬一笑,好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沒事的,我就是問問。你是你,他們是他們。”林想容竭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可安笙聽著卻還是覺得紮心,“對不起。”
林想容搖搖頭,“沒有的事。快去吧。”
安笙幾經猶豫後才轉身離開了。她要錢,要能給自己買來與容初平等地位的錢。所以她不能丟掉任何一份工作或是兼職。
容初今天也來了,遠遠地看著安笙在手把手地教女學員訓練肌肉。這也是容初特意關照過的,安笙隻能收女學員,男學員想都別想。
安笙頭一抬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容初的目光,兩人相視一笑,目光裏卻都是對方沒看懂的艱澀。
容初心裏憋著一肚子氣需要發泄,所以來拚命訓練,想讓那些鬱悶跟著汗水一塊兒流走。可安笙看了會兒卻看不下去了,摁住了他的手,“這樣會把身體弄垮的。不能這樣。”
容初一抬頭,滿臉的難過嚇住了安笙。
容初以前最覺得家人是一種束縛,所以整天和爸爸對著幹,跳著腳要出去,不想留在家裏,更不想打理公司;後來卻是有家難回,心中的酸澀也不敢跟任何人說起,那時候他渴望家人卻也害怕家人;直到現在他遇到了安笙,看到她為了家人負重前行,覺得她傻、覺得她可笑,卻也漸漸地變了,願意變成她的家人,陪她一起負擔和前行。
所以林恩將來一定會因為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而後悔。是她自己把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家人推遠了。可自己也隻能看著她這樣,因為她的那個難言之隱不能告訴自己,自己無法替他做出更準確的判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