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初出了墓園一路疾馳。容仲被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他心裏憤憤不平,容家曾經是媽媽的墳墓,難道現在又要變成林恩的墳墓?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
到了公寓,林恩已經捧著熟悉的保溫盒蹲在門前了。她一見到容初笑得眉眼都飛揚了,軟軟糯糯地喊道,“師兄。”
容初頓時心煩意亂,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林恩習以為常,興高采烈地跟著容初進了公寓。平日裏容初百吃不厭的千張結紅燒肉吃在嘴裏都覺得是味同嚼蠟。好幾次他都想開口和林恩談一談他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弟弟,但每次他看向林恩的時候,林恩的眼睛裏都汪著兩潭清澈見底的水,立即就讓他啞口無言。似他這樣從不把林恩的深情放在眼中的人又有何資格去左右林恩的選擇?
一頓午飯他吃得興致懨懨,林恩也覺察出了他的不同尋常,卻並不開口詢問一二。她一直堅信,師兄想告訴她的話一定會主動和她說。師兄不想說的她自然不會去追問。
第一次見到師兄時的場景突然在腦海裏清晰了起來。說起來,這還得多謝顧年意。在見到師兄前,林恩從不相信會有一見鍾情存在。可見到師兄後,林恩也從未因為對師兄動了情而後悔。
升入大二後,林恩從金融係轉去了中文係。姐姐和姐夫自然是全力阻攔,他們夫妻倆有心讓林恩畢業後去姐夫的公司幫忙。林恩原先默默地接受了這個安排,也暗暗卯足了勁,準備在進入公司後就一舉摧毀這群假惺惺的人的世界。可容初卻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裏,讓她立即繳械投降。她如願進了中文係後整日吊在容初的後頭,中文係都說容初三米以內必見林恩。
林恩正托著腮盯著容初出神時,容初輕聲地咳嗽了幾聲,問道,“顧年意……顧年意他送你什麼禮物了?”
容初百般無奈,他明白容仲的性子,無利可圖的事情他從來不做,而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算他這個做哥哥的拚命阻攔,也隻能是拖延點時間而已。最後,那個人總有辦法讓他不再插手此事。他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林恩跳進火坑,倒不如再努力地試一試,看看她和顧年意是否有戲。
林恩聳聳雙肩,“一條項鏈而已。”
容初的心沉了又沉,句末的“而已”說得極其平淡。這就好像在暗暗提醒著容初,強扭的瓜不會甜。
容初腦中空空,嘴上卻強說道,“顧年意那家夥對你真是不賴,別總這麼不給人家機會。好歹試一試才會知道你們合適不合適,是不是?”
林恩淡淡地笑了,“我對師兄你也很好,別總這麼不給我機會。好歹試一試才知道我們合適不合適,是不是?”
容初被林恩氣得麵上紅一陣白一陣。對他而言,林恩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慢慢長大的妹妹。是的,僅僅是妹妹而已。他從來都沒有辦法隻把林恩當作一個女人去看。
林恩拎著飯盒依舊樂嗬嗬地離開了。容初卻反常地站在窗邊目送著她的背影。林恩每每離開師兄得公寓後總會回頭再看一眼,今天一回頭竟瞧見了師兄,樂得幾乎衝上九霄雲外。
容初長長地歎口氣。自那一日之後,他的心裏就裝滿了心事,一直沒法輕鬆起來。不過在拳館的時候則是例外,在安笙的身邊也是例外。
一到拳館,他總會趁著還沒上課時,調笑安笙幾次。一見到安笙那張憋著一肚子氣的臉,他就會笑得前仰後合。雖說笑得誇張了些,但他卻完全不需要掩飾自己。他會一直笑得把肚子裏關於容仲、林恩的心事都拋到腦後。上完課後,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安簫的鐵腕之下覺得累,可累過之後並不是虛脫感,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他任由自己的大腦停止了轉動,呆呆地躺在地板上,不必再為心裏埋得很深的陳年舊事傷神,也不必再為林恩煩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