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白了他一眼。莫說自己的確還想再訓練會兒,就是不訓練了,她還能跟著哥哥和朝安姐去做電燈泡嗎?這人還真是沒有眼力見識。
安笙搖搖頭,“我得訓練會兒,要不然也不會來拳館了。”
容初也立即改了口,“那我也在這兒訓練會兒。”
安簫的麵色沉了又沉,眼神在寧朝安的身上略停留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說道,“等安笙訓練完了我們再走。”
寧朝安麵色不悅,“電影呢?”
安簫倒是滿不在乎,“下次再看也一樣。”話音剛落,安簫跟在安笙和容初後頭又折進了拳館。寧朝安沒轍,歎口氣,咬咬牙,跺跺腳,又重新追上了安簫。
周宅裏,客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林恩卻縮在沙發裏,也不起身送客,懶懶的,像是在和誰賭氣一樣。就連容仲離開的時候,她也隻是稍抬了一下眼皮,點了點頭而言
容仲並不介懷,在周遠聲的陪同下出了大廳。倆人間的氣氛很是微妙。
容氏的體育用品才上市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占了大半的市場份額,而吃了癟的正是周遠聲。容仲正聽銷售部彙報銷售額時,秘書接進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是周遠聲。
容仲覺得這人約莫是為著容氏大舉搶下的市場份額不樂意了,接起電話,周遠聲卻絕口不提容氏體育用品一事,隻笑哈哈地說道,“今天令妹生日,容二少千萬給個麵子來家裏熱鬧熱鬧。”
平心而論,容仲對林恩的印象倒不錯。自己與她雖隻有一麵之緣,但也相談甚歡。不過,那丫頭既然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想來也是個苦命的人。哥哥這麼些年在外頭的風流逸事,精明如他自然一樁一樁都沒錯過。尤其是留學歸來後,哥哥越發變本加厲了。近幾年,容氏擴大了經營範圍,事必躬親的他才收回了時刻關注哥哥的心思。浪子回頭金不換。可哥哥這個樣子,卻是鐵了心不再回頭的樣子。
容仲明白媽媽的去世給哥哥帶來的打擊,但這打擊卻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隻是不想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然沒有絲毫釋懷的意思。這麼些年他難得踏進家門,但凡在他的威逼利誘之下回家了一趟,就算不惹得家裏的老爺子跳腳,也一定得和他鬥幾句嘴心裏才舒服,十足得小孩子脾氣。
容仲沿著山路趕往周宅,難得閑下來的腦子裏轉著的卻都是理不清的家事。他突然很懷念小時候的日子。那時爸爸是個遠近聞名的鐵人,要不是因為他的血壓一路飆升,他鐵定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公司裏呆著。隻是媽媽從不抱怨,安心地當爸爸的賢內助。所以在他看來,爸爸鮮少回家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尤其是爸爸一旦回了家,總會和哥哥大吵一架。年幼的他則會躲在媽媽的懷裏,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切,抖如篩糠。這樣一來他倒情願爸爸不回家。
媽媽經常會親自下廚給他們做千張結紅燒肉,她說那是她童年時最喜歡的一道菜。他一直喜歡吃裏頭的紅燒肉,哥哥則喜歡千張結。那滋味到現在似乎仍會偶爾在齒間縈繞徘徊,就好像媽媽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可媽媽確確實實離開了。而容家的三個男人裏頭,最先接受這個事實的卻是他。
那天是周末,他不必去學校。哥哥已經念大學了,堅持住校,很少回家來。空蕩蕩的家裏頭常常隻有他和媽媽寂寞的腳步聲,但他卻以為媽媽和他一樣,也是幸福的。
可原來他眼中的幸福不過是一碰就破的泡沫。
媽媽每天都會在花房裏忙碌上許久,可那一天,媽媽呆在花房的時間卻久得過了頭。容仲尋去了花房,隻見媽媽坐在花叢中央,麵無表情,衣服穿得齊整無比。
這情形詭異得很。容仲心裏恐懼至極,卻還是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才碰到媽媽的身體,他明白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媽媽的身體是冰涼冰涼的,沒有任何溫度。
他以為他會哭,但他並沒有,甚至頗為冷靜地給爸爸和哥哥一一打了電話,通知他們家裏出了事,讓他們即刻趕回來。
哥哥是先到家的那一個。那時容家上上下下的傭人都已經隱隱約約明白了些什麼,但容仲卻把他們全都攔在了花房外,自己一個人坐在媽媽身邊,腿腳都軟了,完全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容初回家一見傭人們全都在竊竊私語,知道大事不妙。他死命地敲著門,但門裏頭的容仲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門邊,才拉開門,一見到哥哥,便又癱倒了,但卻哭不出來。
容初也顧不上他了,上前查看了下媽媽,頓時亂了方寸。頭皮發麻的他愣了半晌才顫顫巍巍地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
容仲鎮定地勸道,“哥,沒用的。媽已經……”
“你給我閉嘴。”容初凶神惡煞地衝著容仲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