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為何物?情,就是恨不徹底、痛不徹底、愛不徹底;就是離不開、拋不掉、舍不得;就是咬牙切齒,傷透五髒六腑;某天豁然發現,已經不離不棄,無怨無悔。情,就是無可奈何。美景良辰夜,無可奈何天。不得不動情,不得不留情,縱使恨到極點,也不由自主的無可奈何。情,就是縱然那人沒心沒肺、冷漠無情、傷盡人心,也要想著他,護著他,愛著他。
若不是辰和嵐為了他而身負重傷,他一輩子也不會明白他們書房中掛著的那副字的意義。曾經他恨他們將他囚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說囚禁也並非是囚禁,畢竟以他的能力想要離開是十分容易的。他不會忘記那個時候嵐邪氣橫生地說:“你若離開我便讓你的子子孫孫都活不過三十!”
他原本是個沒心沒肺之人,子孫後代與他何關。可是不知道為何他就是沒有離開,在日後的一段時間內讓他們覺得他留下來隻是為了他的後人。然而,他們或者連他都不曉得他那時候留下來不是因為他們的威脅,而是嵐眼中的憂傷。即便是威脅也藏不了那憂傷的神情。
他的本性原並不是如此的,原先的他是溫文爾雅的,是風流韻致的俊美青年。著一襲純白錦袍站立於花海間,給人的感覺是似真似假,夢幻飄渺的,是遙不可及的。他是萬千少女眼中的愛慕者,是萬千少男心中的傾慕者,更是千千萬萬心中的嫉妒之人。
如此秀麗之人卻是一個祭靈師,每日與之打交道的是妖魔鬼怪,他寧願與鬼相處也不願多與人相交。年輕的祭靈師在而立之年前便修成了琉璃瞳,從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穿越古今。然而,也因此而從此變得淡漠了,家人什麼的不過是人生的過客而已。
就是這樣的人在一次闖入地府後,那一抹驚豔尤勝那地獄的曼陀羅便在冥界之主陰帝的心裏紮根。
“何人在此?”清冷低沉的聲音飄過奈何橋,星眸流轉著霞光。
隻見二人從奈何橋另一端走過來,一個邪肆一個溫柔,卻都是俊俏之人。嵐笑彎了眉眼,冥府從未有活人來過他們每日見到的都是各類的魂魄,今見如此有趣之人難免多了一份心思。“冥府也是爾等可以亂闖的?”話是責備,語氣卻帶著調侃。
“嵐,此人不是普通之人!”溫柔的話語像是拂過的春風。“嗬嗬……也是啊!這普通之人若是來此那定是鬼魂了。”狂妄邪魅的笑聲使得蓮軒微微皺了皺眉,欲轉身離開之時,被他們攔住了。
“既然來了,就多呆幾日。”
蓮軒第一次有了表情,嘴角微翹:“就憑你們?”
第一次的見麵不歡而散了,就是這一次讓陰帝徹底對蓮軒感興趣了,從此無論蓮軒在哪裏都會有一人來次報到。
百年過後,蓮軒終於再次跑去地府,而這一次他不知道竟是自己自由得最後一次。若那時問他,後不後悔?他的回答一定是後悔!如今問他,後不後悔?他的回答一定是不悔!是的,不悔!不悔來此,不悔愛上嵐和辰。
“鬼醫,帝君的傷勢如何?”
“蓮公子放心,兩位帝君已經挺過來了,稍後便會醒!以後隻要好好調理十日便無礙了。”
蓮軒點點頭,鬼醫拿著藥箱離開了。
蓮軒握著辰和嵐的手,臉上洋溢著笑容,那是他到冥府後第一次露出笑意,可惜兩位昏迷的帝君無緣看到了。“辰,嵐,若是非要以你們的重傷而喚醒我,那麼我寧願不要!你們隻知道保護我,一味讓我開心,是因為還在介意我留下來的原因?嗬嗬嗬……嵐,你知道嗎?我留下來不是因為你那時的威脅,而是你眼中的憂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不願看到你的那種表情,話便脫口而出了。那時候我不明白,現在明白了是不是晚了?”
“辰,一直以來你都是那麼溫柔,即便我用那麼冷淡的表情你也隻是一笑而過。辰,對不起!我知道你要的不是對不起,可是我還是要說。辰,會原諒我嗎?”
很久很久之後,空氣裏回蕩著一個邪肆的聲音:“自然是不晚!軒,無需自責,無需流淚,保護你是我們自願的。”緊接著是一個溫柔的聲音:“軒的對不起我接受了,就僅這一次。”
“嵐!辰!”蓮軒撲入兩人的懷抱,淚水浸濕了兩人的衣衫。
就讓他再哭一次,就一次!他不曾想到自己還有恢複本性的一日,原來煉成琉璃瞳並非一定是絕情絕愛的,隻是自己以前不識情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