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木婉清在思路裏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總會時不時發現交頭接耳竊聲低語的幾個人,偶爾會偷偷地瞥上她一眼。萬一被自己撞個正著,則會趕緊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木婉清記掛著秦天今天的下機時間,所以也沒有心思去琢磨這個奇怪現象。
“勝男,今天怎麼沒有我的報紙啊?”木婉清翻遍了桌上資料壓著的地方,仍是沒有看到今早分發的報紙。
“哦……可能是被誰拿走了吧。”厲勝男閃爍其詞道。
“那你的那份看完了嗎?能不能遞給我看看。”木婉清埋頭整理著剛剛被她翻亂的資料,隨口問道。
“哦……哦……我還沒看完。”厲勝男驚慌地找著借口。
木婉清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眸間在看到厲勝男急於躲避的眼神時,一種不好的預感驀地在她心頭盤旋。
為什麼今天所有的人都是以這樣的眼神回避著自己?難道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
木婉清走到厲勝男的座位前,不及厲勝男製止,霍然抽出厲勝男壓在文件下麵的報紙。
那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厲勝男的抽吸聲。一瞬間,她不安的情緒上升到了頂點。
待看清報紙頭版頭條上那幾個無比碩大的字跡時,木婉清隻感到視線逐漸模糊,那幾個字似乎扭曲著,帶著冰冷,帶著譏諷,在眼前張牙舞爪地漸漸擴大。
“影星蕭晴懷孕情緒低迷欲自殺。”
每個字如同一把鋒利的彎刀,一下一下剜割著她的心髒。
木婉清咬住嘴唇,削肩不住地打著哆嗦。
驟然間仿佛周身的氣力被抽走了,連帶著呼吸都有些困難。
身後響起厲勝男擔心地詢問,她恍若未聞,腳步虛浮地往外走。
思路的門口,依舊擠滿了那些想方設法想挖到最新消息來作為頭版頭條的敬業狗仔隊。他們一看到走出大門的木婉清頓時一窩蜂的圍上去。
這樣刻骨的場景在她痛苦的記憶中似乎又重新上演了一遍,區別隻是上次有遲帥、顧小航護著自己。在這堅硬的城市裏沒有柔軟的愛情,生活不是林黛玉,不會因為憂傷而風情萬種。
即便是要打碎牙齒肚裏咽,木婉清決定她也不會再踉蹌避退。她使勁兒撥開層層的記者,在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上車關門。
木婉清瑟縮著身子,坐在地板的角落。她的雙手環抱著膝蓋,眼簾半闔,目光遊離,未施粉黛的麵頰上是清淚瑩然。
多麼可笑,想什麼燭光晚餐,說什麼搬過去一起過二人世界。剛剛木婉清將那條未送出的領帶扔進了垃圾桶的時候,轉過身的那一刻,她知道它在流淚,她也在流淚。她的心那一刻徹底破碎了。
女人是那樣容易滿足的動物。再堅決的姿態也會因心愛的男人而變得柔軟下來。刻骨銘心的愛是女人心中永遠的執念。木婉清與秦天經曆了那番爭執失和,此次的和好如初便更加彌足珍貴。
她在內心隱隱期待著。她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主動抓住幸福的機會。但上天卻不給她消停安逸的機會——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曾經自以為是的認為隻要堅持就會有結果,隻是當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輸給了殘忍的上天。
原來即便踮起腳尖,我們還是無法觸及到幸福。
木婉清就這樣坐著呆愣了很久。
久到房間的光線開始暗下來。
久到她站起身時發現腿已經麻了。
木婉清洗了把臉,打開電視時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秦天病房裏抱著蕭晴寬慰她的鏡頭。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瞬間襲擊了她全身每一個毛孔,仿佛無數隻螞蟻在啃噬著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