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阿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注視了少年許久。
毒與藥之間,如陰陽兩麵,相生相克。
以他的賦,日後應能成為名揚下的濟世名醫。
阿秋也不知怎的,心中竟有這般期待。
就在少年被她看得脊背發涼時,阿秋收起情緒,笑著起了身,淡淡道:“老大夫於我有恩,他想要一位繼承衣缽的徒兒,但他性子強,隻看眼緣,我倒覺得,你挺合他眼緣的。”
她罷便向屋內走去,剛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少年清朗的聲音。
的話,卻甚是諷刺。
“他們,你是魅惑君主的妖女,會給雲國帶來災難。”
阿秋腳步頓了頓,低聲道:“雲國從不會因為一人而分崩離析。”
哪怕是當年一統眾國的雲散帝和第一相葉禦仙去後,雲國照樣有條不紊地安存於世,又怎會因她一人便不得安生?
那少年聽著,一時竟無言以對。
阿秋垂眸一笑,再次邁步朝屋內走去,“如果可以的話,去當一個救饒醫者,而不是一個殺饒刺客吧。你未來的路還很長,要是殺了我,才真是無路可走了。”
少年看著女子一步一步走向屋內,最後合上門,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他終究隻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有做。
他看了看手中的瓷瓶,緊皺的眉頭將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派他來刺殺的人,確實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
可對他來,那不僅是太尉,更是他的父親。
雖然在年齡上一眼看去,人們很難相信已是花甲之年的太尉大人會有這麼年輕的兒子,但他確實就是太尉之子。
隻是......見不得光的庶子。
他的母親是一位不得已去煙花柳巷賣藝求生的女子,卻意外被太尉大人看上,一夜風流。
知道有他的存在時,他的母親猶豫過,也去找過太尉大人,結果可想而知,別見著人了,就連太尉府的門檻,她都沒有跨進去過。
她對太尉大人來,不過是一時興起,穿完便棄之如履的衣裳。
後來母親逝世,太尉大人也不知從何處得了消息,也不知又是何時起的興趣,竟把他接回了太尉府。
他本以為他的父親是幡然醒悟,想要補償他以及他逝世的母親。
他讓他學武,他便學;他讓他不要四處自己的身份,他便不;他讓他不能在眾人麵前顯露,他便一直待在府中的一處破舊的院裏。
而在那漫長的枯燥時光裏,唯一陪伴他的,便是數本醫書。
即便這樣,他也相信,他的父親是為了他好。
直到有一日,他讓他去殺人,那時他才明白,他對他的父親來,不過是一個殺人工具而已。
他恨他,於是想著待有朝一日自己強大之時,定要替他的母親手刃那負心人。
可現在,卻有一人告訴他,他可以有一個全新的生活,他又該如何選擇?
少年側頭看向石桌上的那封信,微風徐來,吹動他的青絲和衣角,卻始終無法吹散他心中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