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覺得一個腦袋向後轉,頭顱凹陷,脖子折斷,胸骨碎裂的人會是個活人,但他若不是個活人,又怎麼能上躥下跳,跟人打鬥呢?
鍾恒越想越覺得奇怪,越覺得瘮人,所以他便收了手,向後撤退,但那灰衣小廝卻緊追不舍,死死咬住不放,一路將其逼到宅院的門口,直到他跳出了門外,才終於停下了追擊。
鍾恒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站在宅院的門外打量著灰衣小廝。
灰衣小廝開始搬弄自己的頭與脖子,哢嚓一聲將脖子扶正,又哢嚓一聲把頭顱轉回,可他一放手,那折斷的頸骨就無法支撐頭顱,再次向後傾倒。
鍾恒拿出了火折子,將火光照在灰衣小廝的身上,對方的影子投落在地麵,隨著晃動的火焰搖擺不定。
鍾恒撓著頭自言自語:“有影子,代表不是鬼,但人受了這樣的重傷,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正當他疑惑的時候,突然發現灰衣小廝的身後閃起幾縷微光,他眯著眼睛細細一看,竟是幾根細絲,一路連向宅院的大屋內。
鍾恒微微一愣,隨即想通了其中的門道,一臉怒氣的拔出腰間的匕首,二話不說便朝著細絲投擲過去。
隻聽崩崩幾下微弱的聲響,緊接著大屋裏傳出一聲“啊”的慘叫。
鍾恒朝灰衣小廝吐了口唾沫,一腳踢在對方的胸口,這一次竟順利將對方踢倒在地,緊接著他便快速衝向大屋,同時口中大罵道:“一群裝神弄鬼的東西!怎騙得了小爺!”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屋中,大吼著衝向慘叫聲的方向,一路橫衝直撞,將本就朽爛的門窗打得零碎,徑直來到了最裏麵的屋子。
當鍾恒來到慘叫聲發出的地方時,四下早已無人,隻見地麵有一灘血跡與幾根斷掉的細絲線,此時風中傳來響動,餘光瞥見門外有黑影閃過,他便立刻轉身去追,一路來到後院之中,又再失去了目標。
後院亦是一片破敗環境,唯有枯井旁有一棵開得燦爛的梅樹,紅花開滿枝頭,在寒風中吹出陣陣幽香。
鍾恒來到樹旁,發現井邊沾有血跡,不禁朝枯井內張望,還在猶豫是否要追下去時,忽然間隻覺四周景色模糊,身旁的梅樹也變得彎彎曲曲,眼皮漸漸沉重,困意排山倒海般襲來,使得他再也頂不住,當即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鍾恒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他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身旁還睡著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陌生女人。
房間裏的火爐燒得很暖,暖到即便不穿衣服也不會覺得冷,所以這張大床上並沒有被子,以至於他能夠將這個陌生女人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好得很,皮膚更是如絲綢般光滑。
雖然很多人在睡覺的時候會很安靜,但她此時卻安靜得過了頭,甚至連呼吸的聲音也沒有。
所以鍾恒立刻把手放在她的鼻前,果然已沒了呼吸,然後又把手按在她的頸上,果然也沒有脈搏,再加上冰冷僵硬的手感,她的的確確就是個死人。
鍾恒很疑惑,正當他想離開大床,將衣服穿好,然後細細回想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給闖開了,七八個捕快瞬間就衝了進來,將這張大床團團包圍起來。
為首的捕頭看了他一眼,將鐐銬扔到床邊,歎氣道:“你自己戴上吧!”
鍾恒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搖頭道:“我要說她不是我殺的,你們肯定不信。”
捕頭道:“跟我們回衙門,會有人聽你解釋。”
鍾恒道:“我若不願呢?”話音剛落,周圍的捕快紛紛拔出兵器。
捕頭對捕快們擺了擺手,然後對鍾恒說道:“你若不願,我們便得打起來,但我們這些人攔不住你,定會被你逃掉,但你將會成為官府通緝的殺人犯,到時候你的家人也要受到牽連,你家的酒樓恐怕也會被查封。”
鍾恒歎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你們得先給我條褲子,再給我件衣服,我要是就這麼光溜溜的跟你們去衙門,隻怕會被人笑死。”
捕頭用鐵尺撩起地上的衣褲,先將上衣扔給了鍾恒,說道:“你先將衣服穿上,再把鐐銬戴在手上,然後我才會給你褲子。”
鍾恒搖頭道:“我說的話就這麼不可信嗎?”他邊說邊將上衣穿好,然後拿起床邊的鐐銬掂量了幾下。
捕頭揮了揮鐵尺,褲子跟著轉了一圈,示意鍾恒趕快。
但鍾恒突然將手裏的鐐銬朝著捕頭猛地扔過去,同時從床上跳起,飛撲而出。
捕頭猛一後退,大喊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