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剛剛過去，今年的夏天姍姍來遲。一縷陽光鑽進布匹巷這間單身公寓的窗簾縫，像是夢中情人的窺探。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正在發春夢的陳平被彩鈴聲吵醒，翻個身，抓起手機放在耳邊，裏麵傳來主管吳明低沉的聲音：“小陳起床了嗎？今天活動場地的情況你都了解了吧？”
陳平下意識坐起身，咽下一團口水。“吳經理早！了解了解，今天在銀碧花園廣場，對麵有家心腦通加盟店，我昨天下班後專門去看過的。”
“唔，不錯嘛！你住得最近，一會兒順路到店裏借兩箱貨，帶去現場吧。”
“吳經理，兩箱有點重，能不能報銷...”運費兩字沒說出口，吳明已經掛了電話。
看來報銷沒戲，什麼領導啊，就會占下屬便宜。要不是何文娟......陳平一邊刷牙，一邊回味剛才的夢境。
何文娟跟他在同一個小組，比他早半年進公司，被同事戲稱為“素美人”。她平時不苟言笑，對人敬而遠之，卻頗為照顧新來的陳平，可能是看重他的專業吧。陳平中醫學院畢業後，想進醫院沒門路，藥廠又嫌他學曆不夠，失業幾個月，無奈之下進了這家永生生物公司推銷保健品。銷售不擅長，專業出身又讓他看不起這種忽悠人的保健品，陳平幾次想辭職，都被何文娟勸住了。
布匹巷路口，馬路右側，一個老漢躺在地上呻吟，雙手抱著一隻歪倒的竹籃，籃子裏的蘋果散落一地。
“哎喲，我要死了，胳膊斷了，哎喲，誰來救救我......”
時時有人經過，都繞路而走，裝著沒看見。左側人行道上匆匆趕路的陳平停下來，打算過去看看，卻聽身邊涼茶鋪女老板大聲說：“王老頭，別裝了，半年不見，又回來幹這個啊？”
“我今天是真被撞了哦，你這沒良心的臭婆娘！哎喲，痛死我了。”
“哈哈，報應啊，偷雞不成，倒蝕一把米呀，哈哈哈。”
陳平聽老漢的聲音，似乎真的受了傷，醫學專業培養起來的本能讓他顧不了別的，急忙走過去，扶老人坐起。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查看了老人的頭部和手腳，沒見有傷痕，就問他哪裏痛。
“我胳膊斷了。”
陳平見他右手臂無力地垂在竹藍上，摸一摸肩關節，知道是脫臼了，便一手按住他右肩，一手抓住右臂上端，猛一用力，幫他接了回去。
老人的疼痛一下消失，右手活動自如，又站起來走了幾步，開心地拉住陳平的手，連聲道謝。陳平告訴他最好地醫院檢查一下。
“不用去醫院。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我沒錢酬謝你，隻有剛從鄉下帶來的一藍蘋果，唉，都掉地了弄髒了。”
說完從竹藍裏拿起剩下的一隻蘋果，塞到陳平手裏。陳平想推辭，老人已經彎腰去撿地上的蘋果。陳平擔心他會把地上的蘋果塞給自己，隻好轉身離開了。
陳平見手上的蘋果洗得還算幹淨，剛才匆匆出門，沒來得及吃早餐，就把蘋果當早餐吃了。
“心腦通，活血養顏，了解一下！”
陳平站在銀碧花園廣場路口，向經過的每個人重複這句話。腿腳麻木，口水幹了，也沒人理他。忍不住向公司帳篷那邊望去，想看何文娟還在不在。一陣頭暈，視線變得模糊，影影重重。眼睛又癢又燒，陳平取下眼鏡，一邊擦拭，一邊往帳篷走。
幾個客人各擰一袋心腦通滿意地離開了，吳明眉飛色舞跟何文娟說笑話，羅斌從小區門口走過來，遞給他們兩支礦泉水，也挨著坐下。陳平站在帳篷前，等吳明講完了，才問羅斌還有沒有水。
吳明臉色一沉，“誰叫你回來的？一盒沒賣，好意思喝水？”
陳平有點懵，想要分辨幾句。重新戴上眼鏡，視線卻更加模糊，就像看3D電影沒戴眼鏡一樣。
“我眼睛癢，想找水洗一下。哇，怎麼晃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地震了？”
羅斌罵道，“你神經病呀，還地震！”
何文娟驚呼一聲，“陳平，你眼睛怎麼這麼紅？昨晚沒睡好？還是吃了什麼東西過敏？趕緊用水衝一衝。”
陳平取下眼鏡，接過何文娟遞來的礦泉水，仰頭衝一下眼睛，感覺似乎好了些。“謝謝娟姐，休息還好，今天早餐隻吃了一個蘋果......啊，肯定是那個蘋果讓我眼睛過敏，現在看什麼都是重影。”
小馬也回到帳篷，一臉疑惑地望著所有人。吳明分咐說，陳平留下，其他人跟我去吃飯，打包帶回來給他。小陳你試用期任務還差一大截，要抓緊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