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我還是為了一己私欲傷害了你,我對自己說會好好補償你,要寵你一輩子,要對你一輩子好,原來我就是一個說話不算數的人渣、騙子。”
……
“也不知道那小孩說的梅花樹長什麼樣子,我隻記得沈佲城的院子裏所有的植物都是假的,可記憶中沒有梅花啊,梅花……”
習涼猛地頓住,差點將身後的人給摔在了地上,遠方有幾聲荊棘鳥的叫喚,隱隱約約還能聽見草叢中細細索索的聲音,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心在那一刻像被淋了一場春雨,現在還濕漉漉的。
小黑蛇吐著信子遊過來,看到一棵很大卻又很矮的“樹”,它歪頭想了想,這是樹嗎?什麼品種,怎麼這麼醜,可它實在太累了,也沒想太多就遊過來,想要趕緊“上樹”休息,可它剛一扭動身子,那樹竟然瘋狂的移動起來,嚇得它蛇身一軟,差點暈厥過去。
“嗚嗚嗚……娘親,娘親,我今天看到一棵會跑的樹,跑得好快,我怎麼追都追不上。”
“傻孩子,那會移動的是‘人’,你以後遇見了要躲起來,他們背後有很鋒利很細的棍子,一下子戳在你身上,你就沒命啦。”
小黑蛇抖了抖身子,哆哆嗦嗦的想,剛剛那“人”的背後的確背著個東西,可是……那真的會要它的命?
---
習涼飛快的往山頂奔跑著,他看過許陳然手腕上的印記,五片花瓣,嫣紅色,小小的,很像梅花,梅花……
他顧不得身後的人會不會掉下來,提足了內力往前飛奔,求求你,一定會是,一定……
不自覺有東西從眼眶中濺出,習涼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看到了房子腳步卻又慢了下來,許是近鄉情怯,他的手放在了門框上,卻不敢用力往前推,他害怕,害怕剛剛的念頭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害怕推開門看到的隻是普普通通一棵樹。
“小九,你看,我又做夢了,明明你就在我背後,我還想著那麼多。”習涼搖頭苦笑。他的放下了門環,轉身欲走,沈佲城的墳墓其實就建立在半山腰上,並不在山頂,他要帶他的小九去祭拜師父,然後再背著她去北方。
在習涼的認知裏,越往北走越冷,他不去考慮許陳然的屍體能不能堅持住,他隻想著越往北走她就越能“活”過來,他不在乎屍臭味,他愛的人,將永遠活著。
可可就在他調頭轉身的那一刻,一陣脆亮的童音傳來,“娘,寶兒想跟剛剛來的那幾個大哥哥一起出去玩。”
習涼猛地轉身,他隻看見門微微動了一下,再然後便再沒有任何變化。
“你為什麼總是說兒子?要是我生個女兒該怎麼辦,我就喜歡女兒,你要想兒子讓別人生去!”
“好好好,你別生氣,我以後不說了,兒子女兒我都喜歡,我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嗯……這也不知道性別,不好取。”
“就叫習真寶,不管男孩還是女孩,小名就叫寶兒,因為是我的寶貝生的,那得更寶貝。”
砰,門被猛地踹開,因為用力過猛,習涼身後的“許陳然”掉了下來,屍體原本就已經腐爛得看不清原貌,被這一甩,立刻就四肢分解開來。
可是習涼顧不得去回身撿拾了,他呆呆的看著麵前的景象,一片開得旺盛的“梅林”中站著兩個人。
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正彎腰要去拉想要開門出去的小女孩,小女孩紮著兩個丸子頭,搖搖晃晃。
許陳然正頭疼該怎麼解釋不能讓寶兒下山,原先住在這裏一年多也沒有人上山頂來,誰知今天正午前有一群小孩子闖了進來,原本她早該想到,不想辦法,早晚有人會忍不住好奇探索進來,但她實在也想不到辦法了。
她無奈抬頭,眉頭還緊緊蹙著,原本小丫頭硬是想要開門出去就已經夠她煩的了,現在又有一個不知好歹的人直接將門踹開!
“小九。”
“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許陳然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一手將愣在腳底下的小娃娃給抱起來,責怪道,“讓你想著出去玩,現在好了,拐子來了,要將你拐賣掉,賣給人家做小丫鬟,天天洗衣掃地做飯,還不給糖吃。”
寶兒一聽到不給吃糖就急的哇哇大哭了,“不要,寶兒再也不出去了,你別拐寶兒,寶兒剛剛偷藏的一塊糖還沒來得及吃呢。”
習涼嘴大張著,他覺得眼前這一切肯定是幻覺,他的小九怎麼會在這裏,還帶著個連路都走不好的小娃娃?
可是他舍不得離開,不敢動,自從遇上了她,他的膽子就越來越小,害怕她出事,害怕她生氣,害怕他一動這一切就像鏡中花水中月突然消失了個幹淨,就算是幻覺,他也認了,他抬起腳,朝前輕輕邁了一步,他要走進這幻覺,活在這場美夢裏,和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一生一世,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