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一個人的收入和付出在大致上來說是成正比的。
周暢卻覺得自己的收入與付出是不成正比的。
他忙碌的一天是從早晨五點半開始的。
做飯的經驗他有，但都是在福利院幫忙後廚時候學的，從初中開始就幫著大師傅做菜打下手，耳濡目染學了一些。
大鍋飯，真的不好吃，但是福利院隻有兩個條件，第一是能吃飽，第二是吃不死人。
因此在福利院，周暢算得上是一個可靠的幫廚。
可在這裏不行。
夏玖琬是誰？大戶人家的姑娘。會吃你周暢在福利院學的手藝嗎？
不可能的。
這種事情，隻能求助於核。
核在早晨五點三十五分被周暢喚醒，作為一種矽基生命而非芯片，它其實也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自然就有起床氣。更何況，它還沒睡夠。
周暢哄它的方式十分簡單粗暴。
你小子讓我來的，你小子要負責到底。不願意這麼早起來？
開玩笑，誰讓我趟這渾水的！
核頓時沒了脾氣，幾乎在一瞬間就利用網絡下載了幾千套烹飪書籍，世界上二百多個國家和地區的所有早餐方式彙集於此，巡視冰箱的原材料之後，又結合夏玖琬的喜好和身體數據情況，挑選出了三個類別。
整個過程一絲不苟，簡直是讓周暢歎為觀止。
在製作早餐的過程中，周暢甚至直接將自己的身體交給核去接管。
人家那菜譜上的鹽都精確到了零點幾克，隻有直接讓核控製身體，才能滿足這種精準度。
這個芯片精可是有強迫症的，周暢可不想被他吐槽。全都交給他來做，還十分省事。
“做個早餐，不是讓你照顧病人。”早餐做完，擺盤得當，周暢收回了身體的管控權。
下一秒鍾，夏玖琬已穿戴整齊，拎著書包從樓上下來，時間剛好六點。
她的生活十分規律，核也會進行時間上的預判和修正，預留了幾十分鍾吃飯的時間。
周暢身穿白色短袖襯衫，下身是休閑西褲和拖鞋，皮鞋留在了門口，此刻戴著圍裙。
而這圍裙是做飯阿姨留下的，紅花綠葉，十分喜慶，此刻倒是顯得有些滑稽。
夏玖琬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坐在餐桌前，看著擺盤精致的中西結合早餐，不免有些驚歎。
“這都是你做出來的？”本來她是不喜歡吃早飯的，之前做飯的阿姨變著法地做，卻都是本地口味，十分油膩辛辣，夏玖琬更喜歡一些清淡的東西。
看著眼前的這些東西，夏玖琬吞了口唾沫。
“現榨胡蘿卜芹菜汁，補充維生素和膳食纖維，新陳代謝會更好。扶桑國進口無菌蛋，無油單麵煎，糖心七成熟，隻有一點點鹽和胡椒，口感與營養並存，旁邊是香煎裏脊肉，隻有幾片，同樣是沒放油，肉自身的油脂即可。那一碗是海參小米粥，早晨不宜太飽，七八成就可以，中午才有食欲。”
一口氣說完，這一萬五賺的真不容易。
周暢用毛巾擦完手，摘下圍裙，同時進行著介紹。當然，東西都是核告訴他的。
午飯夏玖琬會在學校食堂吃，吃的是小灶，用不著周暢準備，倒是省了事。
“厲害了。”夏玖琬不禁忍住了自己的食欲，掏出手機擺好角度喀嚓喀嚓拍了幾張照片，選了一張最好看的又挑了個濾鏡，發了個朋友圈。
心滿意足的在大早晨收獲幾個讚之後，她拿起刀叉開始大快朵頤。
“樣子好看，東西也好吃，費心了。”夏玖琬努力地保持了自己淑女的形象，但手卻控製不住地加快速度。
“早些年學過點手藝，讓小姐見笑了。”周暢真心佩服核，這芯片精簡直就是個撩妹能手啊，看來以後自己若是看上了哪個姑娘，隻要找他求助即可。
“我隻答應幫你賺錢，沒說要幫你泡妞。感情的事情，靠自己。”核立刻知曉了周暢的想法。
“我就是想想罷了……”周暢走到門邊穿上鞋。“我去開車，就在門口等。”
夏玖琬恨不得讓他趕緊走，就看不到自己狼吞虎咽的樣子了，此刻顧不上說話，隻是擺手。
有錢人家的地下車庫比周暢現在租的整個房子都大，其他車位都是空的，隻有汽車三輛，周暢沒看別的，一眼就看到了標誌為兩個R的那輛車。
勞斯萊斯，古斯特。根據資料，夏玖琬平時就坐這車上學。電子鑰匙擺在車庫置物櫃中，供司機取用。
“不會開啊……”周暢看了看那鑰匙，怎麼解鎖都研究了半天。
他在大學期間取得了駕照。他肯花時間去賺錢，也肯花時間用錢去提升自己。這就是周暢的聰明之處。
駕駛這個技能還是要會的，這是這個社會的標配。
因為周暢不想落後，所以他去考了駕照。
可是他發現，考了駕照並不等同於追的上別人，甚至無法與別人並駕齊驅。
人家取得駕照馬上買車，自己取得駕照，卻隻能幫人消分賺錢，根本沒車可開。
剛開始有錢賺還好，後來有關部門嚴厲打擊這種違法行為，而且這事兒本身也有風險，幹了兩年也就沒繼續做下去了。
當然，沒駕照他也就不能被吳法天錄用，賺不到這一萬五，更不會被卷入這事件之中。
連核對他的判斷都會重新考量，是否要依附於他的身上。
一件小事，就有可能影響整件事情的走向。
“虧你還有駕照，自動檔踩油門刹車就行，其他的按鈕不用管。”核的提醒馬上出來了。
等到周暢一上車，他的視野之中馬上彈出各種提醒，車上所有按鈕的作用都在視野中顯示出來。
若是想了解使用方法，是按下還是旋轉，也會馬上彈出操作流程。
“駕駛輔助係統搭建完成。”
“輔助對象：主體。”
“輔助車輛：英國產勞斯萊斯牌古斯通高配版民用小汽車。”
“輔助等級：取得駕照，初級實習水平。”
“主體運轉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一，事故概率百分之八。”
“違章概率百分之七十六，不影響正常事件流程。”
“輔助接管判定：無需接管。”
“輔助目標：消除事故及違章概率，及時提醒主體。”
短短幾秒鍾，核就依托於車輛本身以及周暢的駕駛水平，搭建了一個駕駛輔助係統。
鬆開離合轟動油門，車輛緩緩移動，輔助係統甚至會告訴周暢下一個轉彎，方向盤需要打多少度，打到一定的程度便會在視野中有提醒，開始回正方向盤。
傻子也學會開車了。
車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按照核推測的時間，夏玖琬還有五分鍾才會出門，但門一響動，夏玖琬居然就出來了！
周暢與核都搞不清楚原因，但其實這事兒也沒什麼好說的。早餐太好吃，夏玖琬吃快了一點兒，僅此而已。
別墅門自動上鎖，指紋識別才能打開，根本用不著鎖門。
在這種高檔別墅區，小偷小摸和大奸大惡都進不來，隻有一個情況比較可怕——吳法天的人。
拉開車門，夏玖琬習慣性地坐在了副駕駛的後麵，在關門之前她考慮了一下，一反常態地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
周暢沒說話，也不敢說話。這是人家的車，愛坐哪坐哪，隻要不坐後備箱，坐車頂，他周暢可都管不著。
“開車水平如何？”夏玖琬問道。
“零事故，零違章。”周暢說的是實話，拿了駕照沒車開，哪來的什麼事故違章？
“深藏不露啊，我現在懷疑你是吳法天的人了。”夏玖琬還是給自己綁上了安全帶。
“能力強就是他的人？你有沒有想過是他看走了眼？”周暢開始鬆開刹車，踩下油門，動作看似十分嫻熟，其實都是在指揮下按部就班的操作。
他瞥了夏玖琬一眼，姑娘隻是在刷朋友圈，回複著別人的評論，沒再說話了，在路上，周暢發現其他車輛跟這倆勞斯萊斯的距離都特別的遠，生怕有任何瓜葛，連搶道加塞的都沒有。
賠不起啊！
一道劃痕幾萬塊，蹭一下賣車，撞一下賣房，被判全責傾家蕩產，保險都賠不起。
這人一有錢啊，連這種意外的事故都躲著你走。
學校並不提供停車位，勞斯萊斯隻能停在周邊商場的停車場，用的還是VIP客戶的專用車位，沒辦法，這商場是湘盛集團的產業，相當於是她夏玖琬的場子，不用白不用。
步行沒多久，周暢就跟著夏玖琬來到了學校大門口。早晨這個點兒，雖是夏天，天還蒙蒙亮，而且太陽沒出地平線，天氣也不是很熱。
門口已經有很多不住校的孩子們或步行、或騎自行車地進入校園，門口碰到了熟悉的老師同學還會打招呼，就連門口看門的大爺，都變得朝氣蓬勃。
周暢的記憶瞬間噴湧而出，仿佛回到了高中年華。每個人對於高中都有回憶，隻是周暢的回憶不像別人那麼美好罷了。
夏玖琬前腳步入學校大門，後麵的周暢卻被門衛攔下。
“什麼人？”大爺盡職盡責。
周暢未佩戴校牌，更無校服，麵生的很，早已不是高中生的長相，看穿著打扮也不是學校工作人員，按規矩不能進入學校。
老頭兒幹保安，體力不行，記性倒好，學校裏這麼多教職工，他悉數認識，且都能喊得出名字，從未見過周暢這人。
周暢一時之間也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望著前方夏玖琬的背影。
夏玖琬居然不作停留，徑直進入教學樓。這擺明了是不想讓自己跟著了。
按照吳法天的說法，就算是夏玖琬上課，那也要在教室外麵等著。
吳法天想要監視夏玖琬，周暢卻真的是想要保護她的。
學校環境雖是安全，萬並不是萬無一失。若是吳法天真的喪心病狂到在學校動手，如何是好？
這事兒沒得商量，一定要進去。
“大爺，我怎樣才能進去？”雖是封閉式管理的學校，但也不能完全阻止外人進入吧！況且自己與夏玖琬是認識的，是要去保護她的。
周暢掏出煙盒，將昨天吳法天給的那根和天下抽了出來，遞給門口大爺。
大爺接過香煙，過鼻子聞了一下，渾身舒坦，這才回答，“你是學生家長嗎？”
“我是夏玖琬的保鏢。”周暢說道，“她的名字你應該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