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隻狗(1 / 2)

天子封九國,玄門立絕巔。

春秋一百三十四年,玄門七百載未與朝堂大動兵戈,相安無事。

七月十三,衛國一支火羽箭後迎來了九國盟軍兵臨城下,自楚王問鼎之後天子失勢,各國皆立春秋為號,百年間戰亂不休,民不聊生。

三十萬人鐵騎耗時五天五夜,曆盡周折才折踏平了春秋第一宗門。

天絕崖邊,白衫少年早已慌不擇路,全身直冒冷汗,此為玄門最後一處險地,用於懲罰違反門規的弟子,在此麵壁思過。

七名貼身護衛皆不敢輕舉妄動,火鱗甲的接線處偶爾有流光焰,手中三尺青鋒滴血不止,全屏血肉之軀阻擋身前上萬精兵。

臨到崖邊再也無路可逃,白衣少年正是玄門少主,十三歲生浩然劍氣,傳聞可在三年內化上成劍意,可這從今以後不再會是傳聞,而是對天才早逝的緬懷。

帶頭護衛麵覆黑靈罩,粗聲爆喝道:

“少主,我們已無路可退,唯有死戰,前麵長老盡死,宗主強行破關而出走火入魔,怕是自身難保,屬下請求死戰!”

少年鼻尖滲汗,卻聞淡淡清香,皓腕雪膚手輕輕用手為他擦去,如蝶耳語:

“少主,別怕。”

少年聽言一笑,寸息間咬緊牙關嘴角沾血,氣海翻湧的他眉頭緊鎖,仰望蒼天的刹那道出兩個字:

“死戰!”

掌上生焰,拳中帶罡,可氣海圓滿卻沒能撐住天外來客的一腳,轟,少主落地,七名死士眨眼間被卷入了兵卒戰陣之內,唯有侍女站在身邊。

“玄門絕巔,狗屁,嗯,江湖廟堂聯手,踏平你們這些不可一世的頑固不過呼息間,哼,怎麼樣,我這武宗也算是拳腳有力吧,天驕?三年化上成劍意?還想出一位魔頭,去死吧!”

“不,金兄太過惱火,大可不必為了小輩動氣,咱要殺人誅心。”

兵卒中緩緩走出一位淡青長袍老者,他語氣陰沉,揮手示意金姓男子看好戲。

“動手吧,還等什麼呢?這廝琵琶骨斷,修為終生難進,丹田破送,恐怕一生難修行,別怕這廢物,由你來一劍他會在臨死前更開心!”

丫鬟在少主身邊侍奉三年,親近時在寒冬臘月過看屋簷白雪,折過寒梅,他隻有一個侍女,如今提起了劍。

“哦,原來如此,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前輩有手段。”

金姓男子用力又在少主胸口踩了一腳才慢慢退後,士為知己者死,死士原也是這個道理,寸息身亡,若不是有黑靈麵,火鱗甲護體的話連天絕崖也別想逃來。

少年不語,淒然慘笑,他陡然間目光如炬,問那顫巍巍提劍少女道:

“穆顏霜,玄門七年前剿滅了你太行穆家,對不起,我原以為真心實意會讓你摒棄前嫌,霜兒,你可知我囂是哪個囂,喧囂或是囂張?”

玄囂向來多語,問題隻有兩個答案,心情壞時叫做喧囂,心情好時叫做囂張。

少女對玄囂刀劍相向,可後者隻剩下了一點站起來的力氣,他最後凝望蒼穹,踉蹌站起對她笑道:

“當然是囂張的囂!”

穆顏霜含淚一劍,恰好從背後刺入少年心髒,頓時,他嘴中鮮血直湧,嗚咽難言,隻聽到背後侍女哽咽一句:

“少主,再見。”

白衫潔淨,他想遭那老賊腳底泥巴不算事,可自己絕不能吐出血來,玷汙好衣裳。

呼,耳邊風聲鼓動,玄囂連縱身一躍跳崖的力氣都未曾有就踩空跌落。

心中有恨,不甘心,若有來生必要親手滅春秋九國,覆仙門萬宗。

他愈念愈心痛,血從口噴出,染紅了白衣長衫,跌落崖底,至死都幽瞳不閉,雙拳緊握。

至此,七歲淬體,鋒芒畢露,十歲凝練劍氣,少年英雄,十三歲圓滿的天之驕子,九州青玄榜第一。

颯!

小乞丐猛然從夢中驚醒,錯愕地環顧四周,屋頂破爛,瓦片掀落,涼風入骨,他不由得打了個抖擻,寒毛直豎。

“又做噩夢啦,小子,是不是又在夢裏做了會少主,快去花鼓樓討飯,趁著這個點其他懶鬼還沒起床好掙兩個大肉包子吃!”

老乞丐年過古稀,無災無病,麻布片做衣裳撿個小乞丐培養乞討之術,二人相依為命十五載,吃了上頓沒下頓,戰亂年代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流浪者。

胡須糟亂,白發散肩,老乞丐拱鼻子一笑揭開悶葫蘆酒壺,空空如也。

“再打一壺,錢去草柳巷李家鋪子那取,十文錢拿來買壺爛酒,不能多要,包子更不可用錢買,快,我肚子響前回來!”

“哦,知道了。”

唯唯諾諾的小乞丐立時引來了廟內其餘被吵醒的流浪者嘲笑,真是一個廢物,要知道他所討要來的食物,無論包子饅頭統統歸老酒鬼,至於自己吃觀音土亦是野菜可無人問津。

“喏,阿狗,這是三文錢記得自己個兒買個饅頭吃,多買兩個給我,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