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緬顏道:“又讓你們為我擔心了……”

白犀急忙放下手中的種子,呼喊著下人做飯燒水,又道:“姑娘哪裏的話?你這些日子不吭不聲的,我們心裏也都沒有了底兒,這下可好了。王爺也快回來。”

我方才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因為我沒有做好我的職責,我不知如何向祺王解釋,我有些害怕祺王回來,他會怎樣想呢?會很失望吧!他已經三十歲了,沙場上的大將軍,可是王府裏卻一直冷清得很,不免受到他人的嘲笑。

而我也一直以為可以為祺王生下一兒半女,這樣也可以回報他,可是如今我不僅沒有了孩子,還失去了生育能力,如何麵對他。

白犀看出我的局促,輕輕摸著我的臉,溫婉道:“你不用這樣傷心,王爺不會指責你,也不會冷落你,還會像以前一樣,我們都了解祺王。”

我聽信了白犀的話,無論如何,事已至此。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種子,依稀嗅到泥土的味道,十分想出去看看,便問道:“這是什麼時辰?”

“剛剛吃了午飯。”白犀又向外喊了一遍準備飯,向我問道:“姑娘餓不餓?身子還疼不疼?再請太醫來瞧瞧吧?”

我微微搖頭,便掙紮著起來,道:“我想出去看看,透透氣。”

白犀一下子震驚了,忙半推著我道:“不可以,你的身子還弱得很,可不能受風。那可不是玩笑的,等好一些再出去吧!”

我不屑的笑了笑,道:“我都躺了多少日子了,再躺著我就不會走路了,我就在門口站站,現在太陽也大,不會太冷的。”

白犀說什麼也不肯讓我起來,我故意又沉悶起來。白犀又慌張了,輕啐道:“你們這些小姐,真是讓人琢磨不透。我可說好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回來。”

我點點頭。而後白犀又忙碌起來,和青蟬翻箱倒櫃找出許多衣服,將我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最後青蟬拿出我昔年常穿的大紅鬥篷,裏麵是隆冬用的白狐毛。

青蟬笑道:“這樣好的一件衣裳,風毛還這樣子,小姐就沒心思穿,偏偏給了我,我披在身上,還拖著地。可知我也沒有享福的命!”

我笑了笑,道:“怎麼又找出它來,顏色豔豔的。”還未說完,白犀與青蟬就上下其手把它披在我身上,頓時暖沉沉的。

白犀和青蟬慌忙將我扶住。我那麼多日子沒有起床,乍一起來,身子不知是輕是重。掀開門簾,明晃晃的日影刺進眼簾,我遮手向遠處望了望,陌生了許多,又回眼看了看院子,又回想起那日幾個殘酷的婆子將我從這院子裏拖來拖去,現在想起還有些後怕,不覺得黯然神傷。

“都說‘二月春風似剪刀’,今年的風有些冷颼颼的,春天像是來得晚了。”我微微感歎。

“我看是小姐多日不出來,畏寒吧!我倒不覺得冷。”青蟬興致勃勃的說著,又指起遠處的山,道:“小姐,你看那裏,山青了許多,有些綠意了吧?!”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看不出什麼味道,隻覺得眼睛生疼,拿著帕子揉揉眼睛,還是酸澀,白犀寬慰道:“還早得很,看不出什麼。還是回去吧?廚房裏的飯快好了。”

我點點頭就走了,回路上,我脫口問道:“白犀,你說我這是不是報應,當日我利用敗月的主顧馬慕德也是想讓花驚春一黨起內訌的,因為敗月也是相當難纏的。誰知花驚春居然會那樣做。”

白犀不願陳詞的樣子,許久才道:“那倒不見得是因果報應,因為花驚春也沒受到懲罰。怪就怪有太多的人喜歡你了,你的事已經不再單單與玉香樓有關了,還與王府有關。姑娘想在這繁華地方活長久,除了精明,多些智慧還是好的,不然也白讀那些書了。從容不迫的。”

我聽完也沒作何反應,這些話也沒有對錯之分,這隻是白犀多年來的一些經驗,或者是她在這宅子裏的生存之道。

回進屋子,方覺得暖暖的,又看到牆上一張雪夜圖,又是一襲冷森森的感覺。我坐在熏籠一旁,等著白犀上飯,看著還是不進食欲,隻慢慢嚐著一碗粥,又忽而想到一些事,便問:“玉香樓那邊怎麼了?有沒有異樣?”

白犀略帶蔑視,道:“剛才說過你,你還是偷些閑吧!看你忙得,那些事本不該你忙的,都是在利用你,你也沒有辜負她們。”